第二十七章（1/1）

“但愿如此。”“我要求个条件好不好？”“条件，好。我听听什么条件。”“四爷。我要求的这个条件，就是咱俩谈话，不说违心的话。”“什么叫违心的话？”“不讲违背自己心愿的话。比如桌上摆的这盘鱼，本来是白的。我说是白的，你硬说是黑的。”过江龙又指着桌上的黑色鱼，道：“这盘鱼本来是黑的，我说是黑的，你硬说是白的……”冷如铁一拍桌子道：“我堂堂的冷四爷，虽然不是站起顶破天，躺下压塌地，没干过嘴不对心的事！”过江龙端起酒杯说：“好，江龙早有耳闻。来，干杯！”二人连饮几杯之后，过江龙话入正题：“冷四爷，我们的国家大敌当前，日本侵略者吞并了东北，还野心不死，步步向关里侵略。我大好河山被侵占，我国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小鬼子所到之处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我爱国同胞惨遭杀害，我良家姐妹被奸污……是可忍，孰不可忍！”过江龙的话字字有声，句句有响，声调由高到低，悲中透着刚毅，含泪诉说，豪情奔放，感动得冷如铁鼻子一酸，眼眶也发湿了。“冷四爷，难道说，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一个有民族气节的中国人，一个有爱国心的中国人，能看着小鬼子在中国土地上横行霸道而不管吗？能任其掠我财富，杀我同胞，奸我妇女而不顾吗？！”“不能！”冷如铁把牙一咬：“把小日本儿赶出中国去！”他是痛恨日本鬼子的，也看不惯国民党那一套，但他有个正统观念，误认为国民党有飞机大炮、兵多将广、武器又足，又有老美作后台，人家是正牌的--即是正面战场抗击日寇的。中国的天下，将来是国民党的。所以，他明知不好，也要留个后路。对共产党没打过交道，都是耳闻，并没亲眼见过。都是听刁得彪宣传的，什么共产党就象说书讲古那样，是什么妖魔出世，各个都像魔王，眼睛赛铜铃，嘴像火盆口，巨嘴獠牙，吃小孩不吐骨头。特别听说什么共产共妻搞赤色宣传，他更反对到极点。今天和过江龙一打交道，真是见其面知其心，听其言知其行。看，这小小的青年，说起话来，一字一板，有理有据，举止行动，沉着老练，方知共产党里真有能人，不像国民党宣传的那样。

过江龙一看冷如铁入门了，就进一步说：“日本鬼子，为什么就得寸进尺，得尺进丈，横行无阻呢？难道我们中国没人吗，没有飞机大炮吗？是天生愿意当亡国奴吗？”“它这个，这个，”冷如铁这个半天才说：“谁他妈那么贱皮子愿意当亡国奴！我若愿当亡国奴，就不挂抗日牌子啦！说一千道一万咱就是人心不齐呀。”“差在哪儿？”过江龙追问。冷如铁“这个，这个”半天没说出个子午卯酉，过江龙一看笑了：“明公不用细讲，响鼓不用锤。都知道国民党蒋介石，几百万军队，有飞机大炮，可他一枪不放，不抵抗，夹着尾巴，尥蹶子跑。进山海关，龟缩在南京，躲起来了。他拱手把东北让给了日本帝国主义。冷四爷你是深明大义的抗日好汉，你说到底谁好谁坏？”冷如铁捻着小胡子道：“啊，啊，这个，这个……”过江龙步步紧逼，当仁不让：“四爷，咱有言在先，不说违心的话。”冷如铁对国民党这些行为，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不好开口。过江龙追问道：“到底谁好谁坏，掏良心说嘛！”“这个不，这个不，国民党是他妈不好！”冷如铁终于承认了事实。可是过江龙这个人非打破沙锅问（纹）到底不可：“你说国民党不好得拿出事实来呀。”

冷如铁三个字就总结了：“不抗日！”过江龙夸奖说：“四爷真是心明眼亮！”说着举起酒杯：“干一杯！”二人喝得痛快，过江龙夹块红烧鲫鱼：“四爷，你说共产党好不好？也不要违心。”把冷如铁给问住了，他干咳了一声：“这个，这个……”他虽然没跟共产党打过交道，只是听国民党的反动宣传，曾经说过亏心话，可今天咋能昧着良心，当真人说假话，给人留下话柄，那连自己夫人、女儿、兄弟们都不佩服了。“四爷，到底好不好？”“这个好，这个好！”“好在哪里？”“坚决抗日，寸土不让，浴血奋战，救我中华呀！”冷如铁把真的话全说出来，心里痛快极了。二人吃饱喝足，冷如铁拉着过江龙：“江先生，到外边打两枪去。”过江龙又是一愣，他这又是想干什么？但也只好奉陪了。

二人走出客厅，来到院内，只见东侧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横杆上吊着三个碗底大小的圆圆牌子。冷如铁面朝南两腿一迈，丁字步站好，掏出手枪，“啪啪啪”三声枪响，三个圆牌子全被打中小红心。过江龙一看，十分惊讶，他明白这是要和自己比枪法，便点头称赞道：“四爷真是珍珠神枪呀！”冷如铁伸出大拇指：“行家，行家。怎么样，江先生也试试功夫？”说毕把枪递过去。过江龙接枪用手掂一掂，道：“这枪准星短了一些，对吧？”“啊，啊……”“你的枪法与众不同，是由下而上瞄目标，别人用你的枪，那就会发弹差一毫，弹着点差千里啊！”冷如铁一拍大腿：“佩服，佩服，你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呵！”

回头喊声：“来人呐！”跑来个头目，立正站着。“去把江先生的枪取来。”“是！”小头目转身回去，旋风一般取来过江龙的两支手枪。过江龙的枪法特点是双枪单发，百发百中。他把左手枪一举，“啪！”右手一举，“啪！”左手枪又一举“啪！”连响三枪，三枪把三个圆牌子的绳都给掐断了。圆牌子呛嘟嘟落在地上。冷如铁一看，又惊又喜，挽起过江龙的手：“走，屋里去喝茶！”过江龙正要进屋深入宣传抗日统一战线，就听一个弟兄跑来：“报告！耿仨爷领了国民党代表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