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1）

冷如铁啊了一声。这真是：疾风吹来知劲草，荷花出水显高低。冤家路窄，各显其能。过江龙深知一场暴风雨的来临。但他表现却很沉着、老练。冷如铁趋身问道：“国民党何人？”那位弟兄忙说：“刁得一。”“刁得一这小子来了，好，叫他进来。” 一转身便又对过江龙说：“江先生，对不起。请你先到东院休息。现在我是脚踏两只船，反贴门神左右难哪！明天咱俩接着谈。”他叫弟兄把过江龙送走，站在台阶上等候刁得一。

且说刁得一这小子大大乎乎，摇摇摆摆走进来。吓，这小子的打扮，是老两口没儿子--真绝呀！他头戴的帽子绒毡片儿，身穿衣服蓝白线儿，腰扎围裙分两扇儿，当中别着一双筷儿，穿双布鞋平绒面儿，浆白袜子系着带儿。一身厨师打扮。为什么哪？怕共产党抓他呀！这小子的长相真出奇少有：四愣脑袋豆腐块儿，小眯缝眼一条线儿，拧劲眼眉螺丝钻儿，锥把耳朵象蒜瓣儿，掏耙胡子打黄卷儿，两腮无肉薄嘴片儿，好一个猴瘦模样儿。他见冷如铁抱拳当胸“四爷您好！”“刁参谋来了。”冷如铁不冷不热地应付着。

刁得一笑嘻嘻地拿出一轴画似的东西说：“恭喜四爷！”冷如铁哦了一声问：“不年不节的喜什么？”“你升官了。”刁得一不应让，象泥鳅似的哧溜钻进屋，坐在太师椅上，跷起二郎腿，哗啦一声打开轴画似的东西，原来是委任状：“你看，四爷您当上四县联合剿共大队的总队长啦！”

他把酱块子脑袋往前探着，呲着黄板牙，出着臭气，道：“你大盟兄刁队长也高升了，当上保定城防司令，兼特务队队长。是他保举你当的这个总队长……”

冷如铁晃晃头，连委任状看也没看：“哈……小孩吹柳哨--好大个响儿。”刁得一一听味道不对劲儿，便急忙站起来，象哈巴狗似地围着冷如铁腚后转着：“哎，哎，四爷您可别错了主意，这可是个既升官又发财的肥差。刁司令还给你二百匹好马，二百支长短步枪，四挺机枪，两万发子弹，请您扩大队伍呐！队伍一扩大，您就是个团旅长啦！”

冷如铁冷冷一笑，说：“你们刁司令是多大官儿？能放我个旅长。”刁得一扬着脸比比划划地说：“四爷您真糊涂，刁司令和省主席平起平坐。你剿共有功，说不定当上副司令！”

“冷某是大老粗，不是当官的料。打共产党？哈……”刁得一一听心里拧个劲：“四爷，不是听了什么闲话？”“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我知道好赖。”冷如铁说毕拿眼睛直逼视对方。刁得一转转小耗子眼睛：“这我知道，不过共产党的赤色宣传可是厉害，可不能上当呵！”冷如铁反问一句：“你说共产党怎么样？”刁得一一听问共产党就来精神了，顺口开河满嘴胡诌起来：“共产党都是些红毛野人，青脸红发，巨嘴獠牙，吃小孩不吐骨头……”冷如铁问：“是你耳听，还是眼见？”刁得一这小子反动透顶，便一口咬定：“亲眼所见，亲眼所见。我撒谎就让我遇上共产党……”“来人！”冷如铁一摆手：“把刁参谋送到西院吃饭休息，明天俺四爷答复你。”刁得一连说：“好，好，好。”随人奔西院去了。

过江龙在东院左思右想，闷闷不乐。他正想趁冷如铁初步有了觉醒，深入一步地宣传我党的统一战线政策，使他自觉自愿地跟随共产党一道抗日，可是国民党也派来代表，真是冤家路窄，万万不可大意。他出了后门，向小山坡走去，突然，听树林后边“啪、啪、啪……”枪响。是谁打枪呢？他好奇地奔到树林里一看。啊！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只见这姑娘十八、九岁，短打扮，一身雪白的裤褂，穿双软帮软底的白鞋，肉皮色丝绒袜子，从衣着打扮，用十个字概括是：朴素、雅洁、大方；美观、可体。她一米六七的个头儿，丰满多姿；上宽下窄的瓜子面；弯弯的两道淡月儿似的黑眉毛，毛嘟嘟一双大眼睛，高鼻梁儿，薄嘴唇儿，尖下颏儿，好一个俊俏女子。

她前方百米左右远，埋着十根木桩子，木桩上放着酒瓶子。她脸朝外，双手端着匣枪，瞄准目标正练枪呢。过江龙一看便知这姑娘是冷如铁与苏媛的独生爱女苏云凤--绰号“火凤凰”。过江龙从冷如铁的弟兄们口中得知，这姑娘受她母亲的文化教养，懂文能武，深明大义，聪明伶俐，刚强大方，很有志气。她在母亲面前说一不二，在父亲面前也当半拉家，要争取冷如铁，她是位关键人物。只见这姑娘左右开弓“啪啪啪……”连打十枪。这十枪打中四个酒瓶子。过江龙有意地报了一声“好！”云凤把枪一收问：“谁？”转过身一看，是位青年小伙子，从穿着打扮看，不像山中的弟兄，一定是共产党的代表。这姑娘开朗大方，不但没害羞，反倒向前几步，说：“噢，你是江先生吧？” “嗯，不错。是我！”过江龙向前一步说：“小姐真是好枪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