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耳中人（1/2）

白光聚起的阵法渐渐缩小，男子的血也往外流得越来越多，如果扒开男子的衣服，便会看到其遮挡下的身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血纹，妖艳猩红，触目惊心。

不一会的功夫，男子的声音也慢慢弱了，几不可闻，最后连小幅度的挣扎也停息了，他仍然缩成一团，慢慢化作了一根不过一尺来长的灰色柱状植物，细长的须挂在身上，顶上开着一朵小巧的红色的花，生机勃勃。

那植物在雪白的小圆圈里安然躺着，开着花，而圆圈之外是漫天的鲜红，红白相接，悲喜交加，迷乱了人的眼。

子笙化作血参原形的那一刻，牧清意怀里的意星也陷入了昏迷。

又有新一轮的风雪来临，此时雪还不算大，鹅毛似的，然而他们待着的地方已经没有大树遮盖，径直飘落下来，渐渐掩盖着那一大滩艳红，周遭聚起的雪团砸落在枝干上发出清脆的树枝断裂的声此起彼伏。

牧清意正打算起身，抱着意星回去，还不待动作，突然从意星身体里走出了一个小女孩，牧清意恐惧地睁大了眼睛，生生地看着那女孩从意星身体里穿出来，起初像是一缕白色的具有人形的烟，直到脱离意星的身体，才有了实体。

女孩没去管身后的牧清意二人，时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牧清意只能看着那女孩向那空地中间的血参走去，她步子极慢极稳，长发拖曳在地上，漫过还未被遮挡的血水，待发丝轻扫而过，地上又变回了一片雪白。

“子笙，却没想到修成人形的你这样好看。”小女孩温柔地将地上的血参捡起来，揶揄地对着它道，小女孩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血参的须，看起来十分亲昵。

“我真想你啊。”小女孩将那血参举在面前平视着，细细观赏着血参顶上的红花摇摇晃晃，妖娆蓬勃。

须臾，女孩像是想起了身后的两人，转过身，缓步向牧清意走去。

牧清意这才看清这女孩的长相，与他以为的凶神恶煞不同，却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儿，不过凡间十岁孩童的模样，头发乌黑秀亮，长长地曳坠在地上，小脸圆润，有着健康的粉色，眼里带着笑意，小嘴殷红，也跟着勾起微笑的弧度，一袭绿色的衣服衬得人活泼灵动，可惜没个真正的肉身，魂魄出体透明轻薄比不得一张纸。

牧清意心里却泛起了恐惧，他们猜测子笙是隐藏在意星体内的那只渡劫的妖，却没想到......

那么子笙为什么要带着意星逃跑，是为了包庇这妖怪？

“你怕吗？牧清意......”待走近了，看到地上的少年一副戒备的模样，小姑娘笑出声，清脆悦耳，如山间溪流潺潺。

她将子笙的真身紧紧地护在怀里，雪透过她的身体落在地上，明明身量不高，却因为牧清意跪坐在地上的缘故而生出居高临下的气势来，她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雾，不知是雪花还是眼泪。

牧清意下意识地在手里聚起决，却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只能怒视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女孩，没法作出动作，连怀里的意星也无力抱紧，瘫倒滑落在雪地上。

“牧清意，你害死了你自己的恩人，你们凡人不是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吗？”小女孩一步一步逼近牧清意，语气陡转，却带着明显讨伐责备怨恨。

她看着怀里的灰色植物时眼眸清澈而温柔，像盛着清晨的雨露，可待一抬眼看向牧清意时，那露珠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温和转瞬被尖锐的情感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