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耳中人（1/2）

“妖孽！你往哪里逃！”一白发白胡须的老人大喝一声，从骏马上一跃而起，手在空中比划着，待到老人平稳落地，上方现出一团白光，细看之下鸟兽虫鱼的纹理皆在其中，拼接成繁复的纹路，俨然形成了一个阵法，老人闭着眼，嘴里念着决，那阵法便以铺天盖地之势往正疾奔的子笙身上盖去。

子笙只觉有股强烈的压迫向自己而来，却毫无反抗之力，待那结界触身，只觉后背都燃烧起来，剧痛钻心，令人难忍，根本无力再去支撑孱弱的身体，子笙重重地滚落在地，恰在结界之中，手却下意识得轻抛背上的少女，少女划成一个小弧度，便出了那结界之外，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仍是不省人事。

子笙灰色袍子上渐渐燃起点点辉光，像是金色的火虫在飘舞，整个身子因剧痛而畸形地蜷缩起来，他咬着嘴唇，唇因咬合的力气太大，破皮出了血，顺着下巴落在了雪地上，开出一朵殷红的小花，衣服上的血也沾染在雪地里，形成一个鲜红色的怪圈将他包围。

后面跟随着老人的青袍弟子们纷纷下马，跑到师傅身边，看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男子，嘴边挂着欣慰的笑意和对师傅的崇敬。

只有一个青衣男子完全忽视了躺在地下垂死的子笙，只慌慌张张地径直跑到落在结界前面不远处的少女身边，半抱起她，手微微发抖，轻柔地用袖子擦拭着她嘴角未干的血迹和满脸的雪渣子，眼睛里不停地流出晶莹温暖的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少女的脸上。

“星儿，你醒醒。”牧清意一边轻声地唤着，一边麻利地从身上拿出师傅给的招魂丹，急忙给怀中的意星服下，内心被害怕和自责占据。

牧清意见着意星脸因为受冻变得红彤彤，嘴唇苍白，不由心疼地将她抱得更加紧了，一个七尺男儿，却隐忍着哭得像个孩子。

“咳，咳......”药卡在喉咙里，憋得意星喘不过气，感觉快要窒息般的难受。

牧清意见意星有了反应，忙松开她。

怀中的少女突然俯身咳出一大口污血，一颗已经看不出长相的药丸滚落远处，随后少女虚脱地靠在牧清意身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白白的雾气从她的嘴里鱼贯而出，她半眯着眼，视力模模模糊糊的，却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出眼前的是哥哥的轮廓。

哥哥......

“子笙呢？”稍一定神，意星心里泛起强烈的不安，哥哥在这里，那么子笙呢？

“你还提那妖孽作甚！都怪他把你害成这样，亏我学术多年，竟没识出他是个妖怪！”牧清意看着妹妹红肿的眼睛睁得奇大，透着明显的担心，越发气愤自责，妹妹单纯信任那妖怪，差点被那妖怪害死，好在师傅师兄弟赶来得及时，不然，真不敢想妹妹会如何......

牧清意说着说着，眼睛便定在了前方的背影上，眼里写满了厌恶和愤恨.....

意星听这话觉得莫名其妙，子笙是妖怪不假，可从未害过她......

“子笙呢？”意星越发觉得不安，又问了一句，没听到回答，见哥哥那要吃人的模样，也随着他的眼神方向望去。

倒在地上的灰色身影变得小小的，发着抖，呈现出扭曲的姿态，有点点火光在他身上跳舞，随着这些好看的星火轻盈地起起落落，他落着的地方有鲜红的血液弥漫出来，越来越多，不断晕染着身下剔透的白雪......

那背影安安静静地躺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子笙，子笙！”意星突然发了疯似的推开了抱着她的人，她无力跌在地上，身上残留的雪花簌簌往下滑落，她用尽全力向那结界爬去，眼里不停流出豆大的泪珠，落在冰沁的雪里，化作虚无。

意星觉得身子像浸入了万年冰窖，比初初听到子笙为了月牙而来她身边时更加难过，排山倒海地将她淹没，冻住了她所有的思考。

“不要死，子笙，不要死.......呜呜呜。”牧清意见月牙魔怔了似的往那结界爬去，连忙将她抱住，意星没了力气推开禁锢她的人，在牧清意怀里大哭起来。

“这孽畜死了才清净，星儿，你这样护着他，他却那样害你，不值得的。”牧清意声音变柔，安慰着痛哭的妹妹，心中怨气更甚，只恨不得一刀解决了那妖孽！

若是自己当初去铁岭修行时将妹妹带上，又怎会有这一遭，妹妹喜欢哪个人不好，偏偏爱上这妖怪，被伤得这样重却还护着他......

“不是的！不是的！哥你救救他，子笙他没有害过我！呜呜呜......哥你救救他！”泪水模糊了意星的眼睛，死拽着牧清意的袖子，不住地哀求道。

子笙他没有害过我，他只是......只是不喜欢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