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风雷引(一)(2/2)
那女子,容貌却与某人,肖似七成
——
“吴......吴夫人?!”
念奴一步一步,最后竟负着脚上沉重,小步奔了过去,看着这一对夫妻,又哭又笑。
“吴夫人!吴世伯!”原乡遇故知,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吴公子父母,叫她怎能不喜出望外?
“你,你是......”“你是念月啊?”吴夫人抢先一步,认出了念奴,一把上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念月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啊?”她似是激动难忍,捶胸顿足道。
念奴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尚未察觉的监军们,见到吴公子的父亲盯着自己脚下镣铐若有所思的目光,她羞于解释,便赶紧关切道:
“吴夫人,你们呢?今日天灰落雨,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对了,吴符公子呢?他怎么没一道陪着你们?”
闻言,吴夫人嚎啕大哭,指着这湘江水,颤颤巍巍道:
“我儿......我符儿啊......他就在这儿啊......”
“什么?”念奴不解。
“今日,是符儿的‘七七’。”
听到吴世伯叹息哀痛的话,念奴晴天霹雳,不敢置信。
“什么‘七七’?吴世伯您......您这是何意?”
念奴抓紧了吴夫人的手,抓红了却火急火燎,思绪纷乱,试图证明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误会:
“弄错了吧?你们,你们肯定是弄错了,吴夫人,吴世伯。”念奴无措地强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吴符公子还没回家是吗?那他应该还在丰都贾府上作客呢......应该没错,对......就是这样的。他是之前犯了些旧疾没错,但、但怎么可能......”
“唉!”
吴世伯娓娓哀伤:“你也知道,他咳疾犯了......没错,那是旧疾,更是顽疾。一向需要仔细着照料。怪我欠思虑,我就不该,不该安排符儿出这趟远门......可,谁能料到,这咳疾突然再犯,竟是这般凶猛,一下子人就......”
“不!不会的!”念奴拼命地摇头。她这才看清了,那一大一小两个石碑,小的上面赫然写的是吴符之名,而大的......
“这是应夫人所求,为我俩夫妻日后所筑的合冢......”吴世伯凄然解释道,“夫人说了,符儿至死都没回到家,太可怜了,不能让他到了黄泉之下,还寻不见我们......”男儿有泪不轻弹,吴世伯却亦忍不住哽咽了。
吴夫人呜呜,泪如泉涌,那双鬓微白,刺痛了在场家丁和念奴的双目:
“可怜我符儿啊!年少有为,却如此横死......贾府看他重症不治,最后送我儿乘舟回江口,却终究是没来及下船,就......呜呜......我儿此生福道,竟就如此气短么?......可怜我儿啊,就在这里......娘错了,娘就应该日日夜夜守在这里,等你回江口的......”
吴夫人的悲恸地扑倒在身侧的石碑上。碑中嵌字清晰“吾儿吴氏名符之碑”,却仍叫念奴不敢相信。
明明,她那芝兰玉树、温柔善良的吴公子,还应该在丰都城下,贾府作客;
为何,如今化为了湘江水鬼,一捧灰骨?
见到念奴面上惨白,吴世伯轻轻说了一句:“贾府深感歉疚,贾老先生说了,就此事会给我吴氏一个说法。”说完,仰头忍泪。
且不论,白发人送黑发人。
吴符,是这一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杰出少年。
竟天妒英才。
吴氏一族,又要凋零了。
念奴听到“贾老先生”四个字,字字锥心。才不得不信。
她那倾力相护与她的吴公子呵。
他的命,怎会这般不好?
丰都是何地?丰都是王城,天子脚下!区区一个咳疾,纵是再难的顽症,亦不可能治无可治啊?
何况吴符公子一向深知自己的旧疾,对于自己的身体,一贯小心谨慎得很。
为什么会......突然,他就......
泪水肆意模糊了念奴的脸庞。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些片段。
一些被她忽略了的片段。
......奉义君说过的......奉义君答应过的,只要自己......他就不会......
念奴恍然。
惨笑。
她错了。
他会!
齐寅贵是何人?
自己怎么会信了他的邪?!
念奴豆大的泪珠滑落了下来。
——
原来。
是她。
是她的命,才不好;
是她的在乎,才活生生被奉义君掣肘,拿捏了她他二人的生死!沦为了如今阴阳相隔的画面!
是她!都是她!
是她害了他!
“夫人,走吧!”吴世伯搀着已然哭得要晕厥过去的吴夫人进了轿坐,瞥了痴痴傻傻的念奴最后一眼,叹了一口气,终究只是着令两个家仆守着这位姑娘走了再回府,便先行起轿,消失在绵绵细雨之中了。
念奴这才失声痛哭,紧紧抱着怀中的“春雷”古琴——
我的公子,你怎么就,不等等念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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