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奸中险（一）（2/2）

闻言，那嫣红裙裳的少女猛地抬头，对沈蕙绸一阵委屈哭喊：

“蕙姐姐！我不要被制作成人皮鼓！”

沈蕙绸心中一酸，和拉姆、阿多立即围了上去坐。

“卓玛莫哭，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蕙姐姐会给你想办法的......”

卓玛哭得愈加伤心，伸手取下头上花钿往地上扔：

“好看有什么用？我本来是要做新嫁娘的，现在却要去做水鬼......嘤嘤，再好看又给谁看......”

“蕙姐姐，你救救我罢！你这么聪明厉害有能耐，你一定能救得了我还有白玛的，是吗？”

沈蕙绸不敢给不可能的承诺，若是此事放在一个月之前，她早早告知了家里，通过关系疏通一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而眼下已是燃眉之急......

沈蕙绸定了定神，问向了姐妹俩：

“善阿娘呢？”

尼玛苦着一张脸答道：“阿娘应该在返回的路上了。先前，卓玛说阿娘无论如何都不愿麻烦你家，说是素日里蕙绸你们府上已经很是照顾我们家了，不能给蕙绸你添这么大的麻烦，所以先托人跑过来我夫家，想问问我有什么办法......”尼玛说着，兀自叹息道：

“可蕙绸你也知道的，我阿哥都不在了，夫家又能给我撑什么脸面，我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呢？”

“不得已，后来阿娘还是自己一个人骑着马跑去了你们家找太夫人......估计那时你已经跑出府玩了吧，所以你不知情。据阿娘托人带回来的口信，说是三日前大人已经领兵回来路上了，让我们千万拖延住......”

沈蕙绸闻声，心中为自己一时的贪玩更为自责，不然，好歹可以早些帮忙出出主意的。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先死命儿拖延住。”

卓玛擦了擦眼泪，看向了沈蕙绸：“蕙姐姐，大人能赶回来主持公道吗？”眼神中带着一丝殷切的希冀。

沈蕙绸咬咬牙，拉住了卓玛的手鼓励道：“大人即便，即便赶不回来，也定有法子，可以解决此事的，我们要相信大人......”

卓玛聪慧无比，听出了蕙绸不确定之意，便又小嘴委屈巴巴，手上甩开蕙绸，又兀自悲戚戚地嚎啕起来。

沈水笙和桃笙不忍目睹，更不敢轻易出言相劝。

桃笙悄悄附耳沈水笙问道：“大人是什么大人，是渤州的州官吗？”

沈水笙轻轻点头：“应该是的吧。”能插手不止是潢梁郡、而是包括了东湟谷地的各大小部族神礼佛偈的渊源事宜，想来，不会仅仅只是个郡守而已，应该与渤州州牧差不多同一级别的了。

“咱们先出去吧，也方便她们说话。”沈水笙唤上了桃笙，递给了沈蕙绸一个眼神，便掀帘而出了。

帐房外，月华如水，心沉若镜。

吴符与连生主仆，正背对着沈水笙与普穹爷孙交谈。陈桉看到沈水笙走出来了，慵懒一笑。

“哦，这是‘双龙吸水’？”普穹爷爷惊异地捋着白须迟疑道，“距上一次出现这种景象，已经很久哩。最后一次‘双龙吸水’，我还是二十年前看到的哩。”

“二十年前？就是喇嘛教高僧寻到连华活佛的那一年？”

“我想想啊......应该是没错的......嗯，那一年后来，普穹的太公过世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次我还是和他一起见到的，他还感慨说，他活到八十八这一辈子也就曾见过三次而已......对，没错的。亏得你们是问的我，若是问的别人，恐怕就答不上来喽！”

“哦？为何？”

“哎。那万物湖有些偏，当时大家都以走珍玛腹地取水为平常，因此那里又不是个寻常人闲着没事就去玩的地方。喏，那次‘双龙吸水’的奇观，我记得也就在场的不过五六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壮年兄弟看到吧！——再说了，我们渤州人民不比你们关内的，好山好水好吃好穿，养着金贵延年......我们这儿的百姓呐，头顶烈日脚踩厚土，均寿也不过就七八十而已。”普穹爷爷淡淡悠悠道：

“那些老骨头啊，都走得差不多了。而像我能活这么久的，已经是个奇迹咯......咳咳......”

“你们在聊什么？”沈水笙好奇。

“没什么，陈桉大人在问及傍晚我们在万物湖看到的异象。”吴符温和笑道。

陈桉狡黠地眨了眨眼，笑嘻嘻凑上来看向了沈水笙：

“对了水笙姑娘，待会儿晚膳过后，我们要去悟法寺走一遭，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沈水笙随口应声，却反应了过来陈桉话语里的不怀好意，直直又看向了陈桉过去。

“悟法寺是哪里？”

“悟法寺呀，”陈桉漫不经心笑道，“悟法寺就是挂呈历年来所有人皮鼓的地方......”

沈水笙一阵恶寒。

“不去。”她干脆的反悔拒绝道。吴符连忙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姑娘家不去也好......”

陈桉愣了愣，却神秘兮兮地对沈水笙附耳吹气，怂恿道：

“不去吗？难道你不想去看看，那悟法寺究竟有什么古怪？说不准能发现点什么，帮得上这香德乐都的少女们哟......”

“去！”身后响起了不知何时也走出帐房的沈蕙绸与阿多的异口同声。拉姆担忧地看着她们，又不自觉地对视上八两少爷同样忧心忡忡的眼神，表示无奈。

桃笙闻言，亦偷偷拉了拉紧沈水笙的的衣袖：“阿月，不然我们也去吧......否则就我们落单，和他们藏民单独待在这儿，不也怪瘆得慌......”

听着桃笙的理由，沈水笙不由得蹙眉，再看看心事重重的沈蕙绸，这个一路以来一直对他们颇为照顾、鞍前马后的明朗少女，再环视了一圈众人脸上凝重忧伤的神色。

“好吧，我们也一道去吧。”沈水笙无奈叹息道。

冲着沈蕙绸的面子上，她也该与她结伴，稍微分解一下她的忧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