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1）

话说在河北毗连北洋淀的一个山区，有个叫“微山湖”的地方，远看像是一片荒凉大草塘，近看是环山抱水之地。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塘里，长着一房多高的芦苇和一人多高的小叶樟，草穗儿和芦苇穗儿随风一摆，象是一层白浪连着白雾。穿过芦苇荡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水。湖水拐过弯儿，把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抱在怀里。所以起名叫“微山湖”。

此刻，在湖边的岫岩小路上大步流星走来一个人，他就是保定地区特委书记林云飞，受党组织的派遣，来找山大王冷如铁。

那位问了：什么叫山大王呢？山大王就是占山为王，独霸一方。按当地老百姓的话讲，就是土匪头子，也叫“胡子头”。胡子头和胡子头可不一样。那位同志又说了：胡子头就是横行霸道、打家却舍、祸害老百姓的头子！天下老鸹一般黑，当胡子头哪来好人呢？可是，我说的这个山大王和那些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胡子头不一样。这个山大王姓冷名如铁，在山头排号第四位，老百姓都称呼他冷四爷。冷四爷为什么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呢？他这个人性情刚烈、脾气暴躁，出马一条枪，好打抱不平。他曾经杀死几个抢男霸女的恶霸土豪，又杀死过日本特务头子，所以，可谓是逼上“梁山”。“九*一八”事迹后，他看到日本鬼子侵略我们祖国，在中国土地上任意奸淫烧杀，他的肺都快气炸了。他在山上找些至亲好友、爱国同胞，像滚雪球似的由小到大，拉起了二百多号人马，二百多只长短枪，成立抗日小队伍，且当上了头目。

现在这支队伍是人强马壮，他给队伍便又起个名号，叫“微山湖抗日独立军”。意思是：“不服天朝管，专和日本鬼子干。”当然，他这个胡子头儿是一不抢平民百姓，二不却过路客商。他占的这个微山湖，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日本人想霸占，国民党想夺，共产党想争。共产党想争，不光是争这个山头，而是争取这支抗日队伍。

冷如铁虽然是疾恶如仇，没啥歪歪道，但他头脑简单，光知死打硬拼，听风就是雨，容易上当吃亏。半年前，他接到大地主张金贵的请帖，约他去赴宴，当时他带着两名弟兄就去了，到客厅一看，有躺着抽大烟的，有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水的，有说笑聊天的。张金贵一一作了介绍，原来都是一些土匪头子。自然，这些家伙也自称是英雄好汉，和冷如铁一样，杀富济贫专打日本鬼子！冷如铁进屋，躺在炕上抽大烟的土匪头子刁得彪急忙坐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四爷辛苦了！台上拐着（土匪的黑话是炕上坐）。”冷如铁一看这小子长的这个德性，是像猪样的大脑壳儿，中等个儿，脸上麻

子摞成摞，翻嘴唇斜楞红眼儿，小黄胡子卷卷着。他的外号叫“赤麻斜楞眼”，是张金贵豢养的一条看家狗。今天，张家请来这些胡子头儿，为的是拉关系。那么为什么要请冷如铁来呢？这是赤麻斜楞眼的鬼点子。因为他听人传说，冷如铁扬言要收拾他。刁得彪知道冷如铁的厉害，为了缓和一下关系，所以特意请来四爷赴宴。

冷如铁虽然性情刚烈，脾气暴躁，但土命人心实，讲义气，往往架不住几句好话就晕了。加之当时，初闯江湖，经的少，见识短，这些人口口声声又说自己都是抗日好汉，也就信以为真。说着酒菜齐备，落座吃喝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吃了个酒足饭饱。这时，赤麻斜楞眼说话了：“咱们都是闯江湖的，讲的是哥们儿义气。走，到外边亮亮枪法。”原来他听说冷如铁有神枪手的称号，他要试试真假。大伙儿都挺听话，走到院内各自施展枪法。有的打指定目标，有的打空中飞禽。赤麻斜楞眼想亮一手，便从腰里抽出大镜面匣子往空一举，“啪”地一枪，就把飞着的雀鹰打落地上

了。大家齐声称赞道：“刁大柜好枪法，好枪法！”刁得彪看了冷如铁一眼，故作谦虚地说：“献丑，献丑！这是它碰到我枪子儿上啦。要说枪法，听说冷四爷是花房子睡觉--没盖的！”冷如铁听了没动力声色。这时走过一个精壮汉子来，年纪约摸四十五、六岁，大高个儿，粗黑眉毛，大眼睛，黑红脸膛，有点高颧骨，穿身蓝衣服，扎条黑围裙，不知道的，准认为是张金贵的伙夫。此汉子是刁得彪绺子的二当家的叫石海楼，报字青山。他为人比较憨厚，入了土匪这行是逼上梁山的；抓他劳工时，他打死了两名警察。闲话少叙。石海楼走过来当众一抱拳，道：“在下海楼献献丑”。说着一举匣子

枪，把落在树枝上的麻雀打了下来。最后就剩冷如铁了，他不慌不忙的，掏出两把大镜面匣子。正好头上飞来两只麻雀，他把手一甩“啪啪”两声枪响，两只麻雀应声落地，大家是一齐叫好。这时，石海楼好奇地去拣麻雀。冷如铁也有意压压这些人的威风，说：“不用看，都没脑袋了！”拣回来一看，果然真的都打掉了脑袋。于是众人赞不绝口地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真是神枪手！”就在这天，他们十二个人磕了大帮头，八拜为交，结下金兰之友……

不久，刁得彪这条狗在张金贵的举荐下，当了地方清乡团的团长。他又搜罗一些土匪，扩充了队伍。石海楼早就看不惯他的行为，时间不长就投冷如铁来了。刁得彪又经过张金贵的保举，到保定当了国民党的特务队队长。刁得彪和冷如铁来往关系密切，不断向冷如铁讲共产党是什么旁门左道，杀人放火、共产共妻之类的胡言乱语。冷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就信以为真，听信了国民党的反动宣传。因为他中毒较深，对共产党也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看法，所以人前背后，话里话外，常常发泄对共产党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