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主教先生，不能耽搁了，再拖延下去我们还上哪儿追那辆车去！”徐贤远看洋鬼子怀履光这样固执，真有些着急了，万一寻不回那件东西，他是应付不了这位独来独往的圣公会主教大人的。

“不急，枪，他们的枪呢？把他们的枪给我找回来！”怀履光那贼蓝色的眼里，闪着咄咄逼人的凶光。他审视着罗英，觉得他虽然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可那眼里似乎蕴藏着深不可测的隐秘，更兼他的神情、气质--此人绝不是一般华人那么简单，“缓兵之计”“金蝉脱壳”，这都是徐贤远之流的鼠目寸光，一孔之见！ 确实，罗英在凛冽的寒风中穿着单衣，尽管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凹陷，可他从从容容、坦坦荡荡，胸中似有无穷韬略，不屑一顾地正视着红毛洋鬼子怀履光的眼睛。

几个士兵搜寻了好久，才把他们抛掉的两只手枪找了回来。怀履光让人当场拆卸，--没有，还是什么也没发现。--上帝！对呀，他们不可能把猫眼石（及那颗佛家至宝舍俐子）留在身边，这不正是成心延误我们的时间吗？“追！快追！”这洋鬼子恍然大悟，冲徐贤远大叫道：“快让你的部下上车，把那颗猫眼石等给我找回来！” --马达声再一次在旷寂的原野中响起，汽车刚要启动，徐贤远飕地跳下车来吼道：“还不快把这两个家伙抓上来！”

左眼不断流血的罗英再也站不住了，呼地又一阵强风，一下将他刮倒在地上，几个上来的士兵刚要拉他，怀履光咆哮着探出头来：“废物，还耽误什么时间，留下一人看守，先给我去追那颗石头！”随着一阵叮当的脚步声过后，两辆汽车轰隆启动了，它们象被接通在电门之上，高速起动，轰鸣着驶向前方…… 剩下的，只是寒星、朔风夹着零星飘舞的雪花。

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备队员瑟缩着用枪口对准罗英和冷铁二人，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都是他妈你们这俩混蛋，要不然，怎么让我摊上这份美差！去，转过脸去！”他哗哗转着左手腕上的两副手铐道：“要不然，老子全把你们崩了。” 罗英的眼睛被扎，流下的鲜血，已凝固在他的左腮。他的脸色己由白变黄、由黄变青。他挣扎着撑起身子，低声*着：“水、水……”

冷铁慌乱地拣起地上的衣服，裹在他的身上。他自己也抄起那件破棉袍，刚要往肩上披，不料被那高个士兵一枪挑在地上：“快点儿冻死你们得了，还穿得哪道子衣裳！”

这时，脸色铁青的罗英摇摇晃晃地蹒跚到路边的一棵大槐树下，吃力地看看道边的河沟，竟然想要纵身跳下。那身材高大的看守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来，戴上手铐你再寻死，免得你跳下河去，又想爬上来！” --突然，罗英猛一甩臂，双手紧紧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然后猛地向前一扑，将他顶在地上。冷铁见状，便飞步赶上前来。倒地的看守在这突然袭击下顿时晕了头，可是，他依然扳正枪口，正好顶在罗英的小肚子上，扳机扳动了，啪地一枪，子弹射入罗英的小腹。

冷铁在枪响地同时，上去狠狠飞起一脚，正好踢在那家伙的脑袋上，他猫腰拣起一块石头，又奋力一击，*鲜血四溅，这彪形大汉暴出双眼，便一动不动地歪在了一边。

冷铁扶起罗英，见他小腹上己有鲜血渗出，这泼辣敢为的硬汉子战栗了。他跪下身去，将罗英抱在怀里，凄切地轻声叫道：“英弟、英弟，你醒醒！”

罗英吃力地睁开了那只右眼，在惨淡的月光下面，他的神情还是那样自信，那样安详。过了一分多钟他才深切地对着冷铁道：“大哥，你，一点儿也没伤着？”

“没有，没有，英弟，我好好的，你，怎么样？”他已经感觉到，罗英腹部流出的鲜血，已经渗湿到自己的腿上。 罗英欣慰地点了点头，一手扶住冷铁的胳膊，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断断续续地说：“大哥，猫眼石虽是你的，可是世世代代的中国人保存了它，传下了它。你一定，要把它带回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