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逢即生离（1/2）

袅袅的月色，似冷还清，真君神殿一如往日的威严，只在淡淡的月影下，勾勒出旁人无从说道的一份疏离。

院中，寂静如昔，唯有潺潺的水声，尤自在脚下荡漾，平添几分生气。

白衣加身，男子手执墨扇长身玉立，鬓角边偶自散下几缕鬈发，衬着一张早已俊逸非凡的脸愈加得张扬、肆意，浓眉、深目、高鼻、菱唇，额间流云金玟暗闪，此等风姿，不是这冠绝三界的二郎真君更堪有何人？

自东海四公主进得院内，就见着杨戬这番翩翩浊世公子的姿态。暗哂，绝世倾城，说得可不就是这蓝颜祸水，视线旁去，祸水，还真是，想着自家三妹的遭遇，手中寒星剑一紧，似是要破鞘而出！夜色下，剑柄上，粉色晶石串联的剑穗随之掠动，明灭摇曳，点点斑驳。

而这厢，信步，轻晃衣角，男子早以一种极为优雅的姿势坐于石凳之上，亟幻出一套茶具，一丝冷意闪过，“贵客来访，不如来品一下杨戬近日新得的碧蕖清露。”，唇角微卷，手下动作未歇。温杯、置茶、冲泡……

见此情景，敖听心俏眉一竖，瞧这泡茶手艺倒是熟稔得很，面上一暗，怎么着，一个两个的都爱着泡茶？难不成这还成了他杨家的家风。

想及正事，心下烦闷一片，英气的眉一拧，呵道“杨戬，我无从时间与你喝茶？此行只为询问一事。”

男子闻言，抬首，粉色光影猝不及防得自眸间掠过，眼神略微一顿，又自然得将注意放置在了面前的茶上，“四公主请讲。”，初茶入喉，一阵苦涩，正如他此时恍然未觉的神情。

思来想去，到正说时，却又如鲠在喉，她诚不知该以何立场去言，却又不甘眼见着亲妹陷入囹圄。可否，尚存一丝生机？

“杨戬，自和离后，你可曾去西海见过三妹？”，心下一急，料想着颇有几分气势，“杨戬，我只问你，你与寸心，可否还有还转的可能？若是她……”可到最后，语气却尚委顿了几分。她答应了寸心不说与他听，却也是不甘心，才有了这番来访。

闻言，狭长的眸子一暗，状似无意的一瞥，寒意已生，敖听心语止，只余手中的剑穗颤抖不已，这份寒意，竟是冷到了深处。

他放心茶杯，恰打断了她的欲语还休，“四公主，杨戬与寸心和离已近三百年，现下再问及此事，执泥于此，又有何意义。杨戬既当日接下了圣旨，今日便无从心生悔意。”声音平淡，而不带一丝波澜，背过身去，眉间却百般不愿得暗暗生了波折。

寸心，已有多久未曾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耳边海潮声起声落，他曾经想不明白，那样娇俏灵动的一人怎会遇上了自己。

寸心，若是没遇到杨戬，你，可会感到幸福？

习惯得仰头，檐上一轮圆月，熟悉的月景。

只今夜，他怕是从未觉着，这月色的寒意竟能够沁入心扉，正如他此时已然沉下的心，杨戬，你的心是冷的，有些人用了一千年的时间也未曾将它捂热，那么，也就让它一直冷下去吧。

“杨戬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四公主若此行是为了此事，那便请回吧。”

冷酷的话语，敖听心闻言退后一步，双拳紧握，“杨戬，你！”，金光一泠，立时寒霜出鞘，直指男子的喉间。

轻摇折扇，男子神色未变，只稍一寸，目光循去，眸色渐深。

听心诧异，却见那精致的粉色剑穗，一迭一摇，在月色下晶光熠熠，煞是好看。

一晃神，折扇一挡，那剑已自回了鞘中。

“四公主若是来我真君神殿动武，大可不必远道而来，杨戬乐意奉陪，只是院中花草皆为三界生灵，若是不巧因你我断了仙缘，杨戬于心不忍。”

“杨戬，你，好，你是三界的司法天神，你护着你的三界，那寸心呢？是为三界芸芸众生，可得了堂堂司法天神的一丝怜悯与爱护？寸心虽有过错，但错只错在她爱的太深，陷得太深。而杨戬你，千年的夫妻情分，你，你竟是不带一丝顾念。我原本想，你做这司法天神必是有着一定缘由的，原是我想错了，怎么，看来，这不过是你为了摆脱我三妹的一个契机。这傻丫头怎碰上了你这冤家！”

“四公主，杨戬与寸心之间的事情，尚不容旁人置喙，万望谅解。”因背对的关系，听心并不能瞧见杨戬的表情，但那声音中的怒气已是蓄势待发，再迟钝的人也有了一丝察觉。

“哼，杨戬，若说不在乎，你现在又是气着什么？”一手执剑的金甲女子，嘴边一勾，讥诮之意浮于面上。

“好，杨戬，你若当真对她无情，可愿与她当面说清，也好让我这妹子死了心，别再去做些个傻事，好断了你二人的牵绊！”。

“好。”，

其实，她已听得很是清楚了不是？

宽大的袖袍勾勒之下，手中暗暗捏了个决，拂过剑柄上的剑穗，竟化作了一女子的身形，一袭粉白的拖曳长裙，女子身形一矮，敖听心忙扶住了她消瘦的身躯，手下暗暗攥紧，三妹，你可莫要再犯傻了。

相对无言，听心往旁一撇，就见着她家三妹直愣愣得看着杨戬，一瞬不瞬，而那杨戬竟也是不动声色得瞧着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