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矢志不渝(1/2)
然而,就在那天的晚上,唐雪梅回家后,戚婶与她大干了一场。
戚婶把唐雪梅关在房里,数落了好一会,然后戚婶说:“我这一生,就养了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实指望你长大了,找个好人家,跟我争口气,让我享一点福的,谁料想,你呀,是女大不由娘!今年春节跟前,曾书记请了媒人,上门来提亲,我和你爸都同意了,就是你,说要到什么高考补习班去读书,死活不肯答应,把一门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好亲事,给搅黄了。哎,这且不说,你读书就读书啦,现在又拉扯上了一个金涛。金涛这个娃,我看是不错,可是呀,他们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你和他的事,是一船铁也打不成一颗钉子的。现在,我就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和他在一起,要是弄出什么风言风语来了,那就该你死得成……”
戚婶絮絮叨叨地。唐雪梅蒙在被窝里,死活不吭声。当她听到戚婶说“风言风语”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对戚婶吼道:“你在说些什么呀?”
唐雪梅虽然动了气,可是戚婶仍不肯熄火,她看着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唐雪梅,继续唠叨着:“你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你不知道,这名声的重要性。”
“你别说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回来休息一下,这会,头都让你说大了。”
“我就要说,我就要说。我不说,你就不知道,这女人的名声呀,比女人性命都重要!”
“名声,名声,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你现在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人言可畏。”
“人正不怕影子歪,我问心无愧,谁爱嚼舌头,让她嚼去好了。”
“你呀,亏你还是个高中生,你要知道,女人的名声啦,这个东西,就像是抱在女人怀里抱着的一只老母鸡,只要你一松手,它就飞了,搞得不好,它还要弄得你满身鸡毛,到时候,你就是跳到黄河里去,也洗不清。”
唐雪梅实在是听不下去戚婶所谓的“母鸡”理论,她下了床,赤着脚,拉着戚婶,就使劲地往门外推,她一边推一边说:“你给我出去,我受不了啦,我受不了啦,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戚婶终于被推出了门外,唐雪梅“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戚婶站在门外,拍着房门,还在大声叫嚷着:“我说雪梅,你呀,要么好好地读书,要么就回来嫁人,再不,就去跟你保芝姐去学裁缝,你要是再敢跟那个叫金涛的娃来往,看我不打断了你的腿子!”
唐雪梅和戚婶大吵了一通,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一个人气鼓鼓地上学去了。
唐雪梅走后的第三天,村子里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早上,田梦玲到生产队参加劳动,任务是在麦田里栽“营养膜”。到了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只有田梦玲还没有回家。田梦玲的母亲就四处打听。隔壁那个长着一张圆脸,留着一头短发的小嫂子,端着饭碗,来到田梦玲的家,她一边扒着饭,一边告诉田梦玲的娘说,她回家的时候,看见田梦玲独自一人,朝麦田的中间走去,她以为田梦玲是要去小解,就没有惊动她。听小嫂子这么一说,田梦玲的娘,连饭都没有吃,马上央了人,到麦田里去寻找。最后,还是那个叫才巴子的年轻小伙子,在麦田的深处,找到了田梦玲。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时的田梦玲,倒在麦田里,脸上发乌,嘴唇黑紫,口里不停地吐着白色唾沫……
才巴子一下子吓傻了,他结结巴巴地大声呼喊:“快、快、快、快来人啦……快、快、快、快……”没等他把第二个“快来人啦”喊出来,人们就都已经围过来了。看见田梦玲口吐白沫,浑身上下在剧烈的抽缩,一个叫大憨的小伙子,从麦地上抱起田梦玲就跑。其他的人都尾随着他,一边吼叫着,一边跑。人们跑出了麦田。有人看见大憨的头上冒着热气,脸上淌着汗水,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就大喊了一声:“快,换一换。”听到喊声,跑在大憨身边的开机动船的龙师傅,二话没说,接过田梦玲,把她背在背上,就开始拼命地朝前跑。当大家一刻不停地把田梦玲背到村子里的时候,大哥已经组织人,用一个竹床当成担架,把田梦玲放了上去。于是,每四个男劳力一组,轮流着抬着田梦玲,以最快的速度朝大队医务室跑去。
好不容易到了大队医务室,医务室的李医生只轮开田梦玲的眼睛,看了一眼田梦玲的眼珠子,便一声不响地跑进医务室,背起药箱,就开口吼道:“还停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往镇医院送!”
于是,四个男劳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立刻又抬起担架,就跑了起来。李医生扶着担架,一边跑一边观察田梦玲的情况。跑在李医生身边的大哥问:“是什么情况。”
“这娃喝了药水。”
“你快想办法救她一下。”
“我们这里没有条件。”
“我们这里离镇上有二十多里路,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没有办法,只能都镇上去。”
听李医生这么说,大哥马上脱了上衣,从一个男劳力的肩膀上接过的杠子,一边抬着担架拼命地向前跑,一边大声地喊着:“快,快,再快一点!”
人们继续加快脚步!
当人们累得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地把田梦玲送到镇卫生院的时候,田梦玲已经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了……
经过医生诊断,田梦玲是喝了一种叫“敌敌畏”的农药。于是决定马上对田梦玲进行洗胃抢救。护士们把一根长长的软管插进田梦玲的胃里,一盆接一盆地往田梦玲的胃里灌肥皂水。肥皂水灌进去了又流出来,流出来了又灌进去,就这样一盆又一盆,不知道究竟灌了多少盆,以至于整个医院的走廊里,流动着的都是带有浓烈气味的白色泡沫……
经过医生紧张而有序的抢救,田梦玲终于保住了性命,但是,她一直昏迷不醒。到了第七天,田梦玲突然醒过来了,她翕动着嘴唇,像蚊子嗯了一声地说出一个字来:“水——”日夜守护在田梦玲身边的田梦玲的母亲,听到田梦玲喊水,以为她是要喝水,马上撬开一瓶糖水梨子罐头,用调羹舀了一调羹罐头水,小心翼翼地喂给田梦玲喝。水一喝下去,田梦玲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田梦玲死了。田梦玲的娘,扒在田梦玲卷曲的尸体上,嚎啕大哭,简直是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我的儿啊,你怎么做这样的苕事?你怎么这样狠心啦?丢下你的父,丢下你的娘,自己一个人就去了呢?我的儿呀,我的心肝啦,我的宝贝呀……”看见田梦玲的娘伤心欲绝,在场的人无不掩面而泣,泪如雨下!
田梦玲死后,我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愁眉苦脸,沉默寡言。这样就使本来对我很担心的父亲和母亲,从内心里感到了害怕。因此,他们私下里商定,不再让我到生产队参加劳动了。我曾背着他们,跑出去几次。他们担心我想不开,会出事。一天夜里,他们趁我睡着了,就用一把大黄铜锁把我锁在房里。天亮了,不管我在房里怎么声嘶力竭地哭喊,他们两个一条心,就是不让我出门。
早上,我在房里拆着、闹着,不肯安静。当队长的大哥派完工,回家吃早饭。他听见我在房里喃喃自语,说过不停,就和父亲商量起来。
大哥说:“父,我看涛涛并没有什么病。我们老这样把他锁着,也不是个办法。”
接下来是父亲的声音:“依你说,那怎么办?”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