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连华殇（二）（1/2）

“这位兄台没什么意思。”陈桉笑吟吟地适时站了出来，指着最前头的那对神色微妙的中年夫妻，不紧不缓插了一句话：

“只不过适才，我们都见到那打破的碗里酸乳，溅了些许出来，正好，有一些飞溅入了他二人的面唇口舌之中......”陈桉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想来这位大哥和大嫂成婚多年的样子，应是能分辨评判，刚刚那位尼玛姑娘说的话，是真是假吧？”

那妇人脸色惊惶犹疑不定，牢牢抓紧了自己丈夫的手臂。

而那大汉的神色，更是冷青异常，十分难看。

众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他给的答案。

究竟是雪奶？还是......？

只见那中年汉子徐徐抬起了头，一张脸气得涨红，另一只没被他妻子抓住的手则重重的拍向了台阶：

“贵山师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些孩子们碗里喝出来的，竟、竟会是......你说！”他终是好面子的男人，说不出那几个字，只是气得一掌拍下去手皮都绷裂出了血珠，震骇得周遭的康巴藏民纷纷后退。

心中却是都明白了这个事实。

这碗里，他们年年敬若神明、宫得虔诚的所谓悟法寺精制雪奶，竟然，就真的只是成年男子的精水而已？！

太荒唐了！

简直太荒唐了！

贵山饶是心下慌乱，却仍然急思应对之法，他的眼珠子提溜到了玩世不恭的陈桉身上，于是扮出了一副庄重模样，企图高声转移一众的注意力：

“敢问这位施主，可是我香德乐都人？”

“非也。”陈桉于袖中甩出一把折扇打开，微笑道。

“既非我香德乐都人，何以涉足此地，还掺足我等藏族内事？”贵山眉头一挑，很是怀疑的眼神伴随着一声冷哼，落到了陈桉头上。

沈蕙绸忍不住站了出来，挺胸冷笑：

“他是我的贵客！我沈蕙绸也不是香德乐都人，怎么，是要连我一起怀疑、一并驱赶么？”有些眼力见的康巴藏民们，似乎都认得沈蕙绸的身份，老老实实地连连摆手，而一见她都如此站出说话了，贵山亦只能噤声强笑。

沈水笙和吴符一直遵着陈桉的叮嘱，带着桃笙隐在暗处，此时一见人群中的沈蕙绸如此尊贵傲然于众人之上，让人避之畏之，心中大奇。

沈水笙轻声对吴符道：“这蕙绸妹妹家世比不同寻常人，竟能在这里也说得上话，可真让人好奇得紧。难怪陈桉大人胸有成竹，说有沈蕙绸一个出面就够了，叫我们都只需旁观便可......”

吴符见沈水笙双眸含笑的单纯，终究是欲言又止，笑笑着便将目光放在了沈蕙绸身上：“应该不是富贾就是权贵吧。你若好奇的话之后可以亲自问问她。眼下咱们继续看着就是。”

沈水笙点点头，与桃笙对视一眼，继续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台上他们几人。

只见贵山仍然诡辩，称自己也有人证，昔年那些喝了悟法寺炼制的雪奶便身强力健、易孕生子的百姓，大有人在。

陈桉却是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幽幽说道：

“藏密三十六经有记载，以成年精壮男子七日内**之精水养身者，精走气动人体内的隆、赤巴与培根三官四脉，通理汇血，凝精聚气，使无病之男子气力更甚，以精补气；而使能孕之女子皆大通乳位**，生生便可相息，养成易孕体质。”

这些都是吴符跟自己说的。陈桉眼光略过了点头的吴符一眼，又回到了瞠目结舌的众信徒身上，嘴角弯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你们若不信，可请教康巴藏医是否古册上有此记录，便可知我所言非虚妄。或者，也可眼下便请问你们的连华活佛呀！想必活佛先知后能，必然也可以告知诸位，在下说的，对与不对。”说完，陈桉意味深长地望向了悟法寺二层的莲花殿。

循着他的眼光，众人的目光亦着急地落在了莲花殿上。

是啊！活佛此时就在这悟法寺之中，是非公断，活佛承不欺民的，对不对？

许久，才闻得殿里传出一声清远平静的四个字：“确有记载。”

贵山见康巴藏民们有所激动，赶紧上前一步，对陈桉怒视道：“即便有古册记载如此，又与我悟法寺何关？施主如何便能够凭此污蔑我寺多年香火圣德？我等出家之人，诵经论法，布施与道，又如何能有施主所说的**精水如此秽物？请您莫再胡言乱语扰乱于此，否则天理昭昭，莫怪悟法寺上下僧徒都跟您不客气了！”

“天理昭昭。”陈桉收起了扇子，脸上敛起玩笑，灼灼双目，冷声道：

“确实天理昭昭！在下敢问，难道贵寺上下三百余人，诸位僧徒、上师与护法，都不是男子么？而你们其中，不乏成年精壮、甚至武艺傍身的男子！在下此言没有错吧！”陈桉轻蔑地看了气得发抖的贵山一眼，继续道：

“当然，像贵山师傅您这样身虚步浮，肯定是没有内家功夫在身的，所以在下所言并不是针对您，更非指悟法寺上下全部男子都有嫌疑，您大可不必急着自己往套绳里钻。”

“是啊是啊！像我儿还小，他能懂什么？”

“我家巴力也去年才进的悟法寺，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呀......”

“我儿才十一，功夫都没学着，会什么男女之间的事？跟他们没关系的啊！”

“就是啊！”

一些将孩子幼时送上山入悟法寺修习的父母百姓，慌忙连声为台上有口难言、受眼光之罪的儿子们开脱辩解着，更是把愤怒猜疑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了贵山师傅的身上——虽然，他们也都知道，他或许没做什么。

可是，他是悟法寺的人！

人们一时之间，对悟法寺昔日的那些得道高僧，都充满了焦灼的猜忌；康巴藏民开始高呼着，要悟法寺有武功傍身的四大护法出来，给个说法。

他们甚至内心期盼着，连华活佛可以大大方方地走下来，主持一番公道，平定这场风波，和他们心中对其多年信任的波澜。

贵山不敢回头再期盼着连华活佛的出面。

只因他心里清楚得很——若然连华活佛出面了，那么也说明，他这个上师的位置，坐到头了。

贵山额头上渗出了细珠，语句上却是分毫不让，反驳了回去：

“您是指我们悟法寺最无上尊崇的活佛大人与他的四大护法，都是欺世盗名之徒么？”

“欸，连华活佛可是上师你说的，在下可没提哦。”

贵山怒极反笑：

“好，好。施主口齿伶俐，有备而来，贫僧说不过你。贫僧且问，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直指我悟法寺的高僧有**之嫌，那么，**的女子呢？有吗？有的话，请问，在哪里？呵呵。你难道是想说堂堂大活人，藏在了我们悟法寺吗？悟法寺乃男子之地，更是佛门圣地，何来施主所说的**之事？”

“哦？看来贵山师傅如此自信，是准备让康巴藏民们搜寻一遍吗？”陈桉步步紧逼，“就是不知悟法寺是虚张声势呢，还是确实问心无愧，敢让我们这些信徒们进寺以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