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揭真相（二）（2/2）

桃笙这才听出陈桉的调侃之意，撇了撇嘴。心想什么人嘛真是。

脚下却不自觉的，一大一小两个脚印，一前一后的呼应成行。

“咦，你怎么还跟着我？”

“......我迷路了。”

“啧啧。好吧。迷路的桃笙丫头。待会儿我送你回你家姑娘处......对了，你是怎么认识你家姑娘的？”

“我......她买的我。”桃笙不知为何，又立即伸出了手指急急补充道：“不过只买了一年。”

“一年？真有趣......那你家里没有兄弟姐妹了是吗？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么？”陈桉起了兴致，侃侃欲聊。

......

朝阳升起，晨光熹微。高山之上，芸芸人烟。

悟法寺上下内外，俨然挤满了赤忱信徒，人满为患。

“活佛大人！这是我茹拉家珍藏的酸乳！请活佛大人品尝！”

“活佛大人！我阚桑家族的酸乳才是城中一绝，请大人千万赏脸品尝一口啊！”

“大人！今年我骜联吉家又炼出了比去年还淳正的酸乳！活佛大人您还记得吗？去年您夸赞小人贡上的酸乳乃草原第一风味！请您相信小人今年的技艺......”

“活佛大人！”

“大人！活佛大人！”

“......”

望着人山人海，隐匿在人群中的连生撇嘴：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连华这个活佛？”

有边上的百姓听其直呼活佛名讳，面露惊恐，悄悄与连生保持距离。

普穹一被挤攘在人群中，摇了摇头道：“他还不到露面之时......等到后头，悟法寺高僧抽签赠与百姓们寺中特调的精制酸乳时，他才会出声。”

阿多面带恨色：

“为何不那日制作人皮鼓之时，我们直接冲入寺中揭发？”她感觉自己已等了太久，度日如年，甚是煎熬。

吴符与沈水笙对视一眼，温和劝慰着：

“那时，只因其他两名少女我们都未能救下，既然已成事实，不如顺水推舟，她们制成的‘阿姊鼓’，亦能帮助我们最终揭破真相，也算死得其所了。”

陈桉深深地看了吴符一眼，亦点头淡淡一笑：

“不错。吴符兄亦是懂得心胸开明之人，不拘小节。”他轻咳了两声，继续解释道，“何况，那日这些喇嘛们只是制作‘阿姊鼓’，今日，却还要展示这半年新的一批‘阿姊鼓’，众目睽睽之下，谁说不是这样揭开他们的假面具，反而更能激起百姓们的怒火呢？”

似乎是陈桉的最后那句话说动了阿多。阿多的脸色才终是缓和了下来，平静了些许。

沈蕙绸有些佩服地看了一眼这位一直以来放浪不羁的陈桉大人，没想到他此时此刻，对于阿多这样一个不相干的藏民少女，还能如此心细温柔娓娓劝解，倒当真有几分世故手段，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慧黠人物。

“有喇嘛出来了！”桃笙提醒道。

大家闻声望去。

只见两排身穿黄衫的僧徒们依序走出，面上恭谨，分列两排，站在了悟法寺门口的空地上。随即步出了四位着紫色僧袍的高僧，合力抱一白烟缭绕的大鼎，搬置于空地中央。鼎落地晃，沉沉一声“咣——”，令围观的里外三层康巴藏民，面上都被颤抖浮出了一丝敬畏之意。

“大——典——开——始——”其中一名年长的紫袍高僧站出，运气长呼，贯穿悟法寺方圆十里之径的围观人海耳中。

“真厉害啊！看他们都面不红气不喘的......”

“是啊！那鼎得多烫啊！他们都毫发无损，这中气得多足啊......真是法力深厚......”

“就是就是——啊？！”

在众人尖叫声与惊愕的眼光之中，只见陈桉的眼神示意下，浮峣与普穹自人群中一跃而起，趁众人不注意间，将两个三岁左右的小孩，竟直直扔向了鼎坐落的位置！

两个小孩瞬间就被众目睽睽之下，“送”上了悟法寺最高处的鼎边，“撞”上了那宝鼎。

离得最近的藏民们吓傻了，而远处小孩的亲人父母哭喊着往前挤，却是急急奔上前来。

“小六啊！你怎么样？哪里疼你跟阿娘说啊......”一妇女率先拨开人群爬上了悟法寺空地。

紫袍僧皱了皱眉，眼神命另外三人去阻挡这哭喊执着的母亲，自己去俯身欲抱起两位稚童。

孰料，本来两个小孩子被乍一丢下来，还懵懵懂懂不知所措，此时见陌生人要伸手来抱，却是反应了过来，立刻哭啕成一片，都不肯让紫袍僧抱去，反而紧紧往那鼎上去蹭黏。

这情形看得康巴藏民这群信徒们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鼎啊！比普通人家熬炼酸乳更巨大、更炙烫的巨鼎啊！

看这两个黄毛小儿紧抱不放的样子，真是无知者无畏——这换成大人，估计都得烫掉十几层皮，何况是乳臭未干的稚子呢？保准烫掉半条命，都算是轻的了！

那哭嚎更甚她儿子小六的妇女，终是在另一稚童父亲赶来襄助和其他围观信徒的鼎力帮助下，二人闯过了紫袍僧们的好言阻拦，硬是闯了过去，齐齐上了空地，心疼得直奔各自的孩子而去。

“小六！快松手！阿娘来了！”小六娘泪眼汪汪地，还是深怕高温火鼎烫黏了儿子细嫩的皮，小心翼翼地也站在了宝鼎旁边去抓回小六胖乎乎的两只小手。

却见又白又嫩的两条小胳膊，反而摸起来冰凉。

小六娘下意识地去瞧自己儿子——精神十足，乐呵呵地冲自己傻乎乎笑：“阿娘，好舒服哦......”

再扭脸去看另一个女伢子。只见她的阿爹亦是抱着自己满脸愉悦还想往鼎上蹭的闺女，一脸懵然。

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最近处的围观百姓们最先发现这个奇景，简直感到不可思议，纷纷惊呼。

女伢子的阿爹和小六娘对视一眼，略带犹豫和忐忑地，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掌，往鼎身覆上去——

嗞——。

在众人期盼又兴奋的目光中，在紫袍僧人本欲阻止却被莫名暗处袭来的石子纷纷绊倒的恼怒语言阻止下。

他缓缓地伸出了胳膊，张开了自己的手掌。

不见意料中的通红。反而又微微冻紫的僵状。

小六娘见状亦心怀犹疑，跟着覆掌鼎身——

果然。

竟是一片透骨的冷意。

小六娘汗涔涔，与女伢子的爹又是不约而同的惊惶对视一眼，而后惊呼：

——

“这鼎是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