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东窗聊斋（2/2）

看着自己一身的装束还未撤换，时千喻老实承认，站在一旁扯着裙角。

顾琚之一言不发，继续听着她的陈述。许久没听见下文，时千喻瘸着脚上前，“师父，能不能别赶我出麓山书院？我保证一定好好学习课业，再也不贪玩了，我一定考进天字号。”

顾琚之的眉眼在灯火中看的格外清晰，时千喻的祈求声落进灯火中流转，却未引起顾琚之分毫所动。

“师父，你当真执意要把我赶出麓山吗？”见顾琚之不为所动，时千喻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想以这样的法子让他消气些。

顾琚之被她这一举动折腾的好笑，那折扇拍开她的手，道：“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吗？”

“弟子知错，可除了欺瞒一事绝无二事了。”

“素帕那回你也是这样说的。”

果然，闯下的祸事需要自己一点点填满。分毫不差。

“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说。”

顾琚之起身欲走，时千喻也不知道怎的，下意识转身揽住顾琚之的腰身，贴在他的背嘤嘤哭了起来。嘴里还不依不饶，道：“从考入麓山书院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可因着你还是想赌一次。我已经考了地字号，只要假以时日，我定能考入天字号的。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最后一句话半是祈求半是无力，时千喻拖着哭腔在问，眼泪在顾琚之的衣衫上肆虐可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从你进了这东苑开始，我何时说过赶你走？”顾琚之轻声叹了一句，问着。

本是还在小声啜泣的时千喻听到这句话随即松了手上的力道，赤着脚跑至顾琚之面前，“师父，你当真不赶我走。”

之前坐着未曾察觉到她是赤脚而立，现在两人对视，看着她赤着脚站在自己面前，那抹藏在裙裾下的雪白暴露无遗，顾琚之的眉头微蹙，那熟悉的川字又次显露无疑。时千喻见顾琚之的眼神落在双足上，以为是他又次嫌弃自己无状，扯了扯裙角想要掩盖。

两人在原地对峙良久，顾琚之伸手将她抱起，没顾及那惊讶的轻呼声，将她安置回了里间。脸上挂着些许无奈，却又透着几丝时千喻猜不透的疏离。

“师父，”顾琚之将她放下准备离开，时千喻拽住他的衣角不放，“你不要生气了。我今天去灯市为你带了礼物的。”

时千喻小心翼翼自怀里拿出那枚玉簪递与顾琚之，“师父你瞧。”

顾琚之打开木盒，见着里面的玉簪，道：“这女子的物事与我何用？”

“不是的，师父束发的时候可以用到的。你看这，我还让店家刻字了。”时千喻上前，将那处刻着的琚字指与他，脸上的认真似是在炫耀又是在邀功，片刻前涕泗横流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

顾琚之的手指摩挲着那字，时千喻上前，示意顾琚之俯身，道：“师父，我帮你用这玉簪束发吧。”

分明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这个时辰却嬉笑如常，拿着女子的玉簪要给自己束发，顾琚之眼角微动，随后微微俯下身子，不等时千喻伸手过来，他已稳稳的将那玉簪插在时千喻的发间，“这玉簪与你，相得益彰。”

“与师父更好。”时千喻急急想将头上的玉簪拔下，被顾琚之制止，他说道：“这且当是你的入门礼吧。你入了我门下，总需要个印记。”

“今日我才算入门？”

顾琚之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起身去了外间，道：“你先歇息，明日再把这账好生清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