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顾琚之（1/2）

如果在很久之前就知道入选的结局是延长数千个日夜的别离，说什么时千喻也不愿意回到最初的生命线，去经历百转千回的心悸与沉湎。但如果拒绝生命线的原初安排又怎么赢取之后的朝夕相伴，所以，时空置换后的两难正是对自己的成全。时千喻想着怎么去见顾琚之，怎么告诉他这一消息，转念一想师徒选的结果没有他的应允又怎么能公之于众。他早就知道了还是早就默许了？中庭的人都已经散去，时千喻依旧站在告示牌前反复欣赏那不偏不倚的对照，分明是人名众多，顾琚之这三个字却如同他本人一般，屹立于茫茫之中还是瞬间让自己聚焦，自己还是第一眼就找到了。

从中庭到顾琚之的住处并不远，左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可这次自己却是步步维艰，明明是难以掩盖的喜悦，偏生了胆怯的情绪，不知道若是见着了该作何反应，是质问还是其他，是欣喜若狂还是垂首待训？明明前一刻是难以言喻的欣喜，这一刻却又复杂起来，真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走到了顾琚之的住处，自己在门口徘徊半天还是没有勇气进去，索性蹲坐在门口，等胸腔里的躁动尽数散去再做打算。顾琚之应是爱洁之人，廊下的地板很是干净，门口不再是青石板而是木质的地板，可这地板上面不染纤尘，原木色的纹理清晰可见，仔细瞧似乎可以瞧见年轮的模样。一时起了玩心，也想着打发掉自己心里的躁动不安，顺着纹理的方向开始一圈圈数起来，数到第十圈的时候眼前突然被阴影覆盖，时千喻心下了然，此时此地，除了那个人，再无其他。

起身，时千喻向阴影的方向作揖一拜，说：“谢顾夫子收留。”

“你来只是说这个的？”

时千喻抬头，一时语塞，除了这个，自己的确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如何是好的想法在脑海四处乱窜，可言语却跟不上脑中的车水马龙，一言也发不出来。

“夫子。”

顾琚之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清了清嗓子，“以后，还是唤师父吧。”

“亦师亦父，是为师父。”

听完只见顾琚之眉头微皱，川字若隐若现，“我有那么老吗？”

“不是，我，我只是觉得夫子应当和我父亲一样。”

越描越黑，果真应了这句话。

“你随我来。”顾琚之没有再理会眼前的窘迫与羞赧，领着张口结舌的时千喻进了房中。

房内的摆设很简洁，除了一色的几幅字画便再没有其他的了，干净的如同无人居住一样，偏生这里的主人却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往后除了日常的课业在玄字号学舍，其余的时间需在这里，”顾琚之指了房中的一角，时千喻小跑过去发现，这一角落连接的是顾琚之的书房和卧室，处于二者中间的位置，是一个被隔开的小隔间。能容纳三至五人，看木板的质地，应当是新制的。里面放着书桌笔墨纸砚一切物事，旁的东西也没有了。

“师父，这是你特意为我做的小书房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对于顾琚之这番心思自己还是很感动的。

“沈洛和敏问还小，这么大够了。”答非所问，却也是驳回了时千喻的小窃喜。

自觉无趣，进去试了试笔墨的手感，拿着笔在纸上乱写乱画，比划了半天想着写自己的名字，写好后还自顾自欣赏好一会。顾琚之皱眉进来，拿起纸瞧了半天，转身出隔间：“你的课业，从练字开始。”说罢收了时千喻的“墨宝”，拿了本碑帖递与时千喻：“先从临帖开始，临其形会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