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配方·染料（1/2）

未情和张老板重新入座。张老板给他倒了一杯酒，“老板方才是故意的罢。”

未情笑了笑，“一个女子的初夜本是无价之宝，既然有人一定要以金钱衡量，自然不能太低，让他得了便宜。”

听后，张老板仰着头笑了笑。未情抿了一口酒，唇边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出了万楼，未情提着灯笼走在清冷的街上，身后边有人跟了上来。未情心里狐疑会是谁在后面跟着，在下一个巷口闪进了一条巷子，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两个人小跑着跟了上来，“老板且慢。”

未情回头看一眼，朦胧之中看见一身红衣的男子，他身后一名随侍提着灯笼。正是那名错将他当成楼子里小倌的公子。

未情看着他，“阁下有事？”

红衣男子走过来，拱手道：“在下沈翊青，想与老板交个朋友。”想起方才的失礼，他再道：“方才将老板误认，还请莫要发放在心上。”

未情轻笑一声，“怎会。”

“那……老板可愿意与在下交个朋友？”沈翊青径直道，也是个直爽的性子。

未情道：“有何不可，我未情是个生意人，有人与我交好，求之不得。”

沈翊青大喜，“那老板可要与我寻个地方，喝上一杯？”

未情抬头看天，“今日恐怕不得空，改日可好？”

“好。”沈翊青脸上带着笑，“那改日我亲自上门拜访。”

未情应了下来，最后拱手告辞。

他也是后来才晓得，那位沈翊青家里是做瓷器生意，家业不亚于庄家。沈家的瓷器在江南一带人尽皆知，近日沈家有意在蕲州开设瓷窖，交给最小的儿子沈翊青打理。

氏丝织坊开业不到一个月，染坊一开始进的染料用尽，再去买时，庄家的人将其拒之门外。这一带的染料都在庄家的掌控之下，各大染坊都是从庄家买进染料。

染坊的老管事叹着气，“老板，这仓库里头堆的都是素色的丝绸，要是再不上色，恐怕就堆不下了。”

“要不，再去问问别家有没有染料？”苏繁提议道。

未情袖着手，缓缓踱了几步，“去别处买染料来回恐怕都要好些日，再者，跑那么远也不划算。”

“那，那可怎么办？”苏繁眉头紧皱着道。

未情沉默了片刻，“丝织坊照旧织布，堆不下的便放到我院子里去，那有一间厢房一间耳房空着。至于染料，我再想办法。”

此时，一名女工十万火急地从外面跑进来，“不好了，老板，外面的河边有人要跳河，怎么劝她都不听。”

“是谁？”

“不认识的。”

未情抚了抚额，“先过去看看。”

离作坊不远处，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女子渐渐向着河中央走，河水没到了她的膝盖。未情与苏繁小跑赶过去，河边的几个女工在一旁干看着，此时入冬河水冰凉她们都不赶下水。

未情大步向前走，只觉着，这女子有几分眼熟，再走近一些，才看清，那人竟是自己前世的表妹柳红袂！

未情加快步子，飞奔过去，河水刚没过腰，柳红袂的身子便向河中央倒下去，整个身子没入水中，河岸上的人禁不住大喊。未情没来得及脱衣裳，就跳下了河。好在他水性好，潜入水中将人拉了上来。

柳红袂被人从水中救了出来，咳了几声后，呛进喉咙的水被咳了出来，她睁开眼，眼泪跟着脸上的水一起滑落，“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未情扶着她的背让她半躺在草地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为何看不开寻死！”

柳红袂苦苦一笑，低声哀怨道：“我娘亲早死，爹爹并不待见我这个女儿，即便我死了，又有谁知道？”

“人生本就苦短，世人皆求生，你却求死，你还想着到了阴间地府会有人怜惜不成？！”

苏繁在一旁道：“老板，快把人带回屋里，外面冷。”

未情将人抱着回了作坊，苏繁拿出成衣，给柳红袂换上，未情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柳红袂说起自己的遭遇时，免不了又是潸然泪下。

她的娘亲庄兰芝是庄南庆的妹妹，庄慕寒的婶婶，当年执意要嫁给蕲州柳家的大公子，谁知那大公子是个风流成性之人，娶了她后又接连纳了几个妾。庄兰芝嫁进柳家三年未能有孕，倍受柳家人冷落。及至第四年才有了身孕，生下来却是个女儿，更不招待见。几年后，庄兰芝病入膏肓抑郁而终。

柳家人重男轻女，柳红袂在柳家并不得重视。她今年芳龄十八，柳家打算将她嫁给五十岁的刘财主，连聘礼都收了，她宁死不从逃了出来，与心上人一同私奔。却不料，两个月后，心上人弃她于不顾，娶了另外一位千金小姐。

柳红袂自是伤心欲绝，生无可恋，今日又得知自己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赴死的决心便更加坚定。

柳红袂哭腔道：“到了今日这个地步，除了寻死，生于我而言，再无可恋。”

同是女人，苏繁在一旁听着都哭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也真是怪可怜的。”

未情倒吸一口凉气，他与柳红袂交涉不深，也只是偶尔庄府有宴才会看到这位表妹与柳家人一起露面。但如今来看，他在这世上有亲缘关系的人屈指可数，柳红袂也算是一个。若他不帮她，又有谁来帮？

未情道：“你且别想太多，先在我这住下，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若是觉着闲得慌止不住东想西想，便来丝织坊帮着苏娘干干活。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安安心心生下来，将来出生了，我收他为义子，吃穿用度都算在我头上。至于别的，都先搁着。”

柳红袂愣愣地看着未情，良久才轻声开口，“公子，为何要帮我？”

未情唇角往上扬，“我乃商人，讲究积德积福，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我自然得抓住。”

苏繁和旁边的老管事都笑了，苏繁拍着柳红袂的肩膀，“我们老板心肠好，你就安安心心地住下，待烦心事过了，就天晴不是。”

柳红袂鼻子泛酸，看着未情抿着唇点头，“多谢公子。”

未情将柳红袂带回了住处，将空着的厢房让给了她住。七娘负责打点，未情便转身出了门。

去的是庄府。

寒暄过后，庄易璃捧着一杯热茶，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老板今日过来，一定是有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