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三个人（1/2）

听完这话,荀渐的脸都紫了。他直起身子,喝了句“不准！”刚要转身，却听许陌吼道：“凭什么不准！二爷......二爷......荀渐！你他妈的说话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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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知道吗？”荀渐停住脚步，拧回身子瞪着他。

许陌挪了半步,抬头望着荀渐，口气软了下来,继续说：“二爷，有件事,许陌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说，今天不瞒了,求您成全小陌。”荀渐错眉一怔,等他下文。

“两年前，许陌吸过毒。”许陌这一句话，就像投入冰湖的巨石，水和着冰碴子四溅而出。大家不免嘘声一片，众皆面面相觑。许陌却愈发淡然，说：“两年前的夏天，东哥出门办事，有两个月的时间不在唐城，壹東是由小陌照应的……就那段时间……染上的……”许陌喉头一哽，深吸了口气，继续又说，“……起因是打赌，许陌以为自己能控制，可后来还是上瘾了……二爷，按规矩 ，小陌早就该出帮。东哥保我的时候不知道我惹过这祸，要是知道他也会押小陌来香堂领刑的，对吧？二爷……”

荀渐突然想起，当初郝东来说过，许陌那是不想回唐城，只要是想了，没有回不去的。那时，荀渐听了只是一乐，并没把这吹牛的话放在心上。但现在，东来那不无骄傲的样子在许陌的哀告声里徐徐的浮出来，就像一直摁在水底的瓢，一个不留神就腾出水面，带着淋漓的酣畅挺着滚圆的瓢馕嘲讽着现下的一切。

荀渐眯起了眼睛，似乎要将眼前这个人看的更清楚一些。许陌脸色苍白，满眼血丝，单薄的身子跟那法棍较着劲，一哈一哈的挺着。一直以来，在荀渐眼里，许陌虽然有些能耐、有些聪明、有些担当，但可捏可塑之余又不免过于持宠自傲了些，有东来他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没有东来他相形失色百事无成。看来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嫩芽儿，终究还掂不出自己几两几斤！

上回把东来逼到死角，闹到“举香作保”，许陌倒也因此收敛了性情。借着恩浩讨情，荀渐将他再召回身边使唤，原本寻思他吃一堑长一智，时机成熟时可以雕琢打磨以当大才之用。

却哪里想得到，尾巴太大藏得辛苦，这才几天就忍不住又蹦跶起来，把个好好的家弄的乌烟瘴气，人仰马翻。荀渐有不准碰毒的底线，却也不是刻板到水火不容。一些小来小去的烟毒药患但凡能睁一眼闭一眼的，他只当没瞧见。可愣是把那些本应背着人办的事摆到明面儿上晃他的眼，你让他怎么办？况且忠义堂上，众人之前，许陌这番话一出口，哪还再有回头路。

荀渐的眼光从许陌脸上收回来，扫视树林子一般挺立着的一众傻老爷儿们，他的目光掺了寒凛凛的邪气，语调又淡的瘆人：“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这话对许陌说，但又像是在对大家说。

许陌一合眼，大声说：“许陌早年染毒，一直瞒着香堂，现求堂主准许陌插刀断义，滚出壹处……”

荀渐“嗤”的一笑，摆手叫身后左右撤了法棍，并在许陌面前蹲下，压低了声音说：“宁死也不拖累郝东来？”

许陌的心“咯噔咯噔”的跳，他有些发抖，却尚敢直视荀渐，此刻他眼睛里嘶嘶向外冒的是困兽才有的决绝，于是他说：“是。”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是香堂，不是你许陌的舞台。”

“二爷。正因为这是香堂，您才应该相信。谁会拿自己的小命作秀？”

“‘炎阳许陌’的名号响了岂止两年，你是不是吸过毒是凭这张嘴一张一合就说了算的？”荀渐猛的直身，突然拔高了嗓门嚷：“还有你们！‘还有我！还有我！’当自己是新闻发言人呐！！你们一个个的脑袋进水还是让驴踢了！是不是都相信‘法不责众’啊？……信的，继续戳着！否则，都他妈给我坐下！”

一语成令，大家你顿时看看我，我瞅瞅他，几个眼神下来就达成共识——没道理跟二爷顶着干，更没道理跟香堂的规矩过不去。小黑率先坐下，有了第一个，后面便窸窸窣窣坐了一片。不一会儿功夫会议桌的上手边就只剩段虎还小山一样屹立着。虎子看也不敢看荀渐，觉得脑瓜瓤子都被二爷的大手掏空了，有点傻，有点怕。但他坐不下，也坐不得。

这边儿，陈越峰还站着，他是堂会的主持，却分明有些心虚，默默地垂着头；迟到的那位也还站着，两腿有些发颤，看看众人皆有态度，竟一横心，蹲在地上。

王建凯背后发紧，似乎已被二哥的目光洞穿，众人都顺坡下驴不再相胁，他又怎能继续袒护许陌。于是默不作声的站起来，自己先坐下，才对依旧傻站着的段虎说：“虎子，坐下！”

荀渐对一句话收复江山很满意，又恶狠狠的瞪了许陌一样，竟对陈越峰吼道：“继续你的！”

许陌周身一阵阵的有冷汗渗出，他心慌气短，却不是因为自己小命危矣。继续还不就是传他东哥进来，他不能。必须拦，只不过这次他死死地盯着袁小兵。

“等等！二爷，许陌说的是真是假，您问一问就知道了。只是……”他顿了顿，让自己听上去没有颤音。

荀渐随口问：“只是什么？”

“只是，您得赦了知情人的罪过，不然谁敢告发。是吧，小兵哥？”许陌龇牙一乐，把个“小兵哥”叫的无限暧昧。包括荀渐在内的众人“唰”的将目光投向长条桌的远端。

袁小兵被兜头砸下这猝不及防的一招弄的有些错乱，他夸张的“啊？”着。不过只几秒钟的时间，他的算盘就拨的跟许陌一致了。他恨许陌，当然乐意用这机会打压了他。而许陌明摆着要撇清自己跟郝东来的关系，所以碎石保玉。既然他许陌连后路都给自己铺好了，没有不顺势投石的道理。

袁小兵也是聪明至极的人，只打了半个磕巴，便婉转回来说：“啊？啊!是。许陌，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消停点！想害死多少人啊！”

许陌“呵”的笑了，暗叹真是默契。

荀渐却已无力回天，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许陌把个理当自裁的罪名板上钉钉一般扣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