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2）

两日后，九皇子凌瑾奉皇命前往南方赈灾，朝中局势更加诡异起来，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这一次凌瑾的差事没有什么差错，那么九皇子很有可能会取代三皇子的地位。三皇子一脉心急如焚，二皇子幸灾乐祸，众臣则在观望，这种关乎性命的选择，不可能不谨慎。

林渊每日定时将琪哥儿送到外祖父那里，然后就躲在书房中绘制地图，前世戎族再次来犯在三年后，也就是这次战役，凌瑾和他才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将三皇子彻底踩在脚下。但是今世，他隐隐有种预感，和戎族的战争不会让他等太久，至多两年，战事必起。

他要做的，就是依照前世的记忆，将脑海中关于对战时戎族的城池、兵力分布一一列举出来，再结合戎族现今的情况，尽可能的绘制出一份详细有用的地图，以减少士兵的伤亡。如此一来，等到凌瑾登基时，留给他的也不会如前世一般千疮百孔的国家，他也就不会那么累。

镇国王府历代都有偷偷训练暗卫，丝毫不差于皇室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这也是王府最后的退路。当年第一代王爷就是害怕功高震主，才偷偷地训练出暗卫并留下了遗命，只是他没想到，这些暗卫有一天会用来保护皇室的性命。

五个暗卫都是好手，但是有大批的官兵护着，虽然经过几次暗杀，但是也并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而随着越来越往南，凌瑾的身体也开始不适起来。南方最近下雨颇多，潮湿闷热的天气让从小生活在京城的凌瑾很不适应，不过短短三天，他就瘦了几乎一圈。相较于身体的不适，他心中更加的难过，他虽然清楚洪水肆虐之后，昔日繁华的城市会是怎样一种光景，但亲眼看到后，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瘦骨嶙峋的老人和小孩，随处可见的抢劫和争夺，到处是被洪水淹死、被饿死、被人杀害的百姓，甚至还有人易子而食。而最让他惊愕的，却是一件惊天丑闻，南方最繁华的贡都，在洪水来临之际，一城之主的闵太寿居然卷了家财弃城而走。而贡都，也因此成了灾情最为严重的地方，一行人的行踪，也因此改变去了那里。

这个突兀的决定，让他避免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暗杀，却卷入了另外一场精心谋划的暗杀。

对此一无所知的林渊，如今正带着琪哥儿坐在外祖父家悠悠的喝着茶，他的对面，柳源青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一旁的琪哥儿和柳梓安也是又紧张又兴奋的样子。林渊微微扫过一眼，心中好笑的同时也有些发酸，倒是柳源青，察觉到外孙周身微妙的变化，在他肩上拍了拍，道：“老头子等了这么些年，终于将儿子盼了回来，气死女儿的人也得到了报应，我很知足，外祖父要好好谢谢你。”

林渊笑笑，还未答话，一个中年模样的人已经奔了过来，大喊道：“老太爷，老爷回来啦，老爷回来啦！”

柳源青立刻站了起来，柳梓安也一脸紧张的望着门口，手不自觉的攥紧，琪哥儿眨巴眨巴眼睛，悄悄的握住表哥的手以示鼓励。柳梓安反手握住，扯了一个笑容，还未讲话，一个中年模样、满面风霜、身形消瘦的男人已经进入了众人视线。

柳源青激动的说不话来，男人越走越近，进了厅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而哽咽，“不孝子柳行毅给父亲请安。”

柳源青颤抖着将儿子扶起来，望着儿子粗黑老态的脸，老泪纵横，哽咽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子俩情绪好一会才稳定下来，柳源青擦擦眼泪，将柳行毅拉到儿子面前，说道：“这是安哥儿，如今都已经十二了，安哥儿，这是你父亲，可还记得？”

柳行毅出事时柳梓安已经六岁了，在他心里，父亲是一个英俊、温文尔雅学识渊博的人，正直热情，常常陪自己读书到很晚，会许多很厉害的东西。他自小没有母亲，和父亲的关系非常好，这几年来，虽然父亲的样貌随着时间的流转变得有些模糊，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父亲，大概，这边是父亲讲过的父子天性。

见儿子点头，柳行毅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笑道：“长高了，也重了。”

柳源青点点头，“安哥儿如今的学问很好，比得上你当年。”

柳行毅笑的更加开怀，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顿了顿，问道：“安哥儿可曾科考？”

林渊摇了摇头道：“外祖原本打算去年就让安哥儿参加的，被我拦住了，如今朝中局势不平稳，皇帝对柳家未必真心。安哥儿的年纪还小，再等等吧。”

柳行毅点点头，“是这个理。”他眼光扫到一直偷偷盯着自己看的琪哥儿，欣喜地问道：“这是琪哥儿吧？当年琪哥儿出生我都不知道，如今……嗨，琪哥儿，认不认得舅舅？”

琪哥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没见过你，但是外祖父房间里有你的画像，梓安哥哥也常常跟我说起你。”

柳行毅愣了愣，眼睛又有些发红，林渊叹了口气，将琪哥儿拉到身边，道：“外祖父，舅舅舟车劳顿，想必已经饿了，不如先用膳吧。”

柳源青连忙吩咐下去，柳府难得言笑晏晏欢声笑语的用完了饭，两个小孩子被打发走，三个老少不同的男人则共同商讨柳家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