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划不开命运的无常（1/2）

绛泷的唇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是又如何？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后悔，直到——感应到她。是的，他后悔了，可那又能如何，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选择。

“看来，你当真是她了。”绛泷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有的，只是那足以将人冻结的寒意，“我早该想到的，同源之魂，我们是同源之魂啊。”

君千寰看向苏伊雪，或者说是绛樰，她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她与他是同源之魂，也确实是绛樰。而同源之魂，顾名思义，就是魂出同源，雪灵狐是天地所育，三魂出于天地，七魄出于极北雪漠的冰莲的花蕊，风雪筑其身，也终其一生都在极北雪漠守护冰莲。而魂出同源也直接导致了他们的灵魂互通，雪灵狐一族一向是一个整体也正是因为这魂出同源，就入魔这件事来说，绛泷入魔，绛樰也必将入魔。

绛樰将一只手悄悄隐到背后，飞快的做着一些奇怪的手势，对绛泷说道：“哥哥，九大家族到底许诺给你了什么，竟让你能甘愿入魔？”字字泣血，句句诛心。让绛泷的的心，也跟着颤抖。呵，许给了他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在成魔这条路上，他已经走的太远了，远到，再也回不去……

“那么，你恨我吗？”绛泷眸中的血色越来越浓，那如雪的长发也在渐渐转变着色彩。

绛樰摇摇头，看着入魔征兆越发明显的绛泷宛然一笑，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不恨，你是哥哥，哪有妹妹恨哥哥的呢？”隐在她身后的手也只差最后一个动作就能完成最后的魂魄离体了，可是她却犹豫了，七年了，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离开了呢。

“樰儿，其实只要你愿意跟我离开，就还是有机会的。”绛泷伸出手，看着近在咫尺的绛樰却又将手收了回去。说真的，他赌不起，那个方法，他没有足够的把握来救回绛樰。九大家族的人么，他们许诺的，正是救回绛樰。可现在，绛泷的本心已经不愿相信他们了。

“对不起，哥哥，请你再原谅樰儿一次吧。”绛樰看了看身侧一直安静的倾听的君千寰，缓缓说道：“哥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好吗？”

绛泷斜倚在随手幻化出的冰树上，轻叹到：“傻丫头，你何必呢？他早就知道了。”

绛樰怔了怔，是啊，君千寰早就知道她已经不是真正的苏伊雪了，她不过是有着苏伊雪记忆的绛樰罢了。她那隐在身后的手虚幻的动了一下，紧接着，苏伊雪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下一刻，君千寰的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自嘲的笑了笑，半跪在了地上，怀中，是苏伊雪的……尸体。

他不再去看天梦山血色无疆，亦不再去看身旁的绛泷，也没有去探查绛樰的灵魂所在，就那样抱着苏伊雪冰凉的尸体，没有悲伤，没有泪水，就那样安静的坐着，隔离了世界，隔离了时间，他只想静一静，燃烧生命来换取灵魂深处的一份安静。

不知不觉之中，脑海中又浮现了十年之前的那一幕，年少轻狂惹天妒，那雪发明眸的少女说：“君千寰，我爱你。”金戈铮鸣，那是长剑出窍的声音，“妖女，休得魅惑。”他清楚记得那个声音，那是他的侍卫长，后来被灭族了。少女对他轻浅一笑，没有怨憎恶，有的，是似水的眷恋。然后，转身跳下悬崖。十年了，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午夜梦回，永远都是那雪发明眸的少女的身影。求不得，放不下……那一幕仿若宿命的茧，将他紧紧困住。

可这一次不同往日，他看到了她灵魂深处的记忆，从她被创造出来之后的一切记忆，十万多年的记忆，他看到了她还是雪灵狐的时候那一次次的生死中挣扎，看到了她十万年化形时的生死边缘徘徊，看到了她遇见他之后的爱而不得，无奈与怅惘，看到了她翻身坠入悬崖的决然与绝望……

他还看到了她被凤栖涯底的寒气冰封，看到了她的灵魂误入的异空间，看到了那被困锁的巨大的血色凤凰，看到了那无边血海，无边火海……

他还看到了他最想知道的真相，就是她的灵魂从异空间离开之后的事情。那时的绛樰只想单纯的那去看他一眼，却恰巧遇上了花雨降世，凤凰同鸣，当她来到北月皇宫时，正式君芷璃出生的那一刹那，他清楚地看到了在凤凰飞至皇宫正上空的那一刹那有一道灵魂飞离，那是苏伊雪的灵魂。然后，绛樰的灵魂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进入了苏伊雪的身体，接替了原本苏伊雪的灵魂。也正是从那时开始，绛樰成为了苏伊雪。

“原来，是天妒啊。”君千寰的眼眸恢复了清明，只一刹那，便成了无尽的杀意，天妒又如何，从来就没有谁的出生是为了迎接死亡，从来就没有。苏伊雪为天所妒，那么，他就破开这天又有何妨？

“君千寰，你冷静。”看到刚才那一幕幕的，不仅仅是君千寰，还有绛泷。

君千寰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看向了绛泷，他对上的，是已经彻底入魔的绛泷的双眸，血色妖冶冷冽的双瞳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可连你都已经入魔了，难道她还有机会吗？”

“君千寰，你冷静。”依旧是那句话，依旧是那样的语气。

君千寰没有再回答，整座天梦山都寂静的如同死夜。是的，天梦山，已毁。对于那些生灵来说，不过是一场轮回，可是对于苏伊雪和绛樰来说，是永恒的消湮。

正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对不起，绛樰以后，再也不会欺骗你们了。我困了，可以睡一会儿吗？”

“不可以——”

“不可以——”

绛泷和君千寰同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