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李头（1/2）

兜率宫中，炼丹房内，两个丹童看着一地狼藉，急的面红耳赤，几乎就要哭了出来。孙悟空那个泼猴，对王母未请他赴蟠桃盛会心怀不满，用毫毛变了两个瞌睡虫，将他们弄睡死过去，把老君炼给玉帝专用的几葫芦金丹，偷吃了个干干净净。

凌霄宝殿，玉帝震怒，请来西天佛祖，将大闹天宫的孙猴子镇压在五行山下，一场绝大的风波才逐渐消弭。

佛祖提出安天大会之后，玉帝越想越是生气，人情是佛祖收了，花的可是天庭的费用，佛教更是搞出个西行取经团，明摆着要抢道家地盘。天蓬元帅戏嫦娥，卷帘大将打碎琉璃盏，从上到下，无论是不是和大闹天宫有关的犯错仙人，该贬的贬该罚的罚，都被玉帝统统加倍论罪。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一座座仙山在五光十色的仙雾缭绕间，虚实互见，有两个仙人在一座山上争斗，刀光剑影晃得人眼花。柳轻尘轻哼一声小指微弹，那座山瞬时间炸裂开来，两个仙人同仙山一起化作了碎粉，仙山震裂之声远达千里。

太牛掰了。他正在得意时，一只黝黑大手从天而降，将他拍下云端，直线下坠毫无反抗之力的感觉，让他心惊肉跳。一声大叫后，轻尘从梦中醒来。

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看窗外的天色还没亮，霓虹灯依旧在夜空里闪烁，他起身洗了把脸，回到床上继续睡。

从小时候懂事开始，他就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他有时是光着腚的野人，在冰天雪地里捕猎，有时是个书生，有时是个农夫，甚至还梦到过自己当上了皇帝。而最频繁出现的梦境，他是一个仙人，在祥云缭绕、五光十色的天空中飞来飞去，法力无边，毁山倒海只在一念之间。

开始读书后，繁重的功课占据了他主要的精力，梦境慢慢的不再出现，但他对仙人的记忆非常深刻，因此而喜欢上了研究华夏传统文化，对西游记啊道德经之类的典籍，都能说出个大概。

上了大学，时间显得充裕得多，闲暇的时候，他又开始很入迷的研究佛道一类的文献，梦境也重新开始出现了。有时候跟女朋友小雯开玩笑，说他要修炼成仙，小雯通常会撇撇嘴，说他是看闲书看多了在做梦。

他是在做梦，修炼是需要资源的，也需要时间，就算真的能修炼，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早过了开始修炼的最佳年纪。古人传说的修炼，无不强调要从小炼起，而且要有灵根。他有没有灵根呢？

现代的人哪有修炼的可能，都是传说而已，三皇五帝，哪个不想长生不老，到最后还不是黄土一杯？轻尘懂得这些道理，只是梦太真实，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要是真能修炼多好啊：可以飞天入地，与天地同寿，永生不死。闲极无聊的时候，他会手撑着下巴，闭上眼睛一遍遍的想，想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没事乱琢磨。

早上上班经过老李头的传达室，轻尘跟他打了个招呼，快步走上了楼梯。两年多前，轻尘从华大物理系毕业后，就到了这家国营大厂的技术开发室工作，没多久门卫也换成了李老头。初来乍到的相同境遇，让两个身份学识完全不同的人成了忘年交，偶尔没事的时候还一起去吃个大排档喝啤酒什么的。

老李头工作不忙，经常手里拿着本道德经在翻看，最初轻尘注意到之后，有了跟他一见如故的感觉。同样的兴趣爱好，才是他们能倾心相交的关键，否则他一个大学生，怎么会跟一个糟老头整天混在一起。

跟他聊天的时候，老李头经常说出一些让轻尘觉得高深莫测的话，他问过几次老李头的过去，问他是不是看过很多书，老李头都是笑眯眯的不跟他说，神神秘秘的。

“哎，李大爷，你快下班了吧？咱爷俩喝一杯去吧？我请客。”下午下班了，轻尘径直来到传达室，对老李头说道。

“你今天不是要接小雯吗？还有心情跟我喝酒？”老李头把老花镜摘了，压在道德经上面。

“她坐高铁来，时间还早呢，我昨晚又做梦了，真吓人。”轻尘喜欢跟老李头说话，回宿舍他也只能一个人待着。

轻尘是个单身，住在厂单身宿舍里，好在同屋的是本市人，常年不回来住，他乐得一个人霸占了十几平方的宿舍，屋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不象一个单身男青年的屋子。厂里有食堂，节俭的轻尘一般都是在食堂吃饭，偶尔馋了就自己在宿舍开火做顿自己喜欢吃的。他的工资不算太高，省下来的钱都寄给了小雯。

小雯家是农村的，家里负担重，供她读大学已经很吃力了，再上三年研究生，等于把她家里的一点积蓄都掏光了，轻尘毕业后就上了班，尽自己所能帮助小雯，减轻她家里的负担。

他家在隔壁省份的乡下，不过他已经快十年没有回去了。初二的时候，在附近矿上做工的父亲因为矿难，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母亲是父亲在矿上认识的外地人，结婚后生了轻尘，一家人不说多幸福，也算和和美美的过着小日子。父亲离开了，母亲才三十七岁，给轻尘留下了两万元钱之后，去了南方打工，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少年的轻尘，骤失双亲，好在同村住的还有二叔，二婶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刀子嘴，他在二叔家没少挨二婶的白眼和使唤。二叔在地里刨食的，一年四季都在家里的地里忙活，顾不上对他的照顾，二叔又对二婶是半句硬话不敢说，唯有趁二婶不注意，塞个几块钱，给他点零食而已。

要强的轻尘考上了本省的大学，却为学费发愁。二婶动了心思，负责他大学四年的学费，轻尘则要把自家的房子卖给二叔家。

附近已经开始征地了，说是要修个新的大机场，他家这个村也要集体搬迁，拆迁费和补偿住宅，都是按照每家每户的房子统计的。他有心不卖，可眼下拿不出几万块的上学费用，再想自己将来大学毕业了，也不可能再回乡下生活，咬牙签了字，心里也隔断了自己和二叔家的关系。

二婶也说话算话，除了每年的学费，每个月还给轻尘五百块钱生活费，虽说不是很多，也让他不至于饿死，一路苦熬着捱到了大学毕业。

大学四年他放假时间都去打工、当家教挣钱，开学之后就努力学习，成绩在全班始终都是保持领先。上大二的时候，他和同样爱好学习，出身差不多的小雯谈了恋爱。

直到毕业后，小雯上了研究生之后的第一个假期，在他的宿舍里，他俩才初尝禁果，发下誓愿今生要白头偕老，绝不辜负彼此。

“那行，你等我一会儿，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呢。”老李头话不多，跟其他的同事都保持一份客气点头之交关系，唯独和轻尘最亲近，他俩都是一个人在这座城市，偶尔一起喝酒，有时去大排档，有时就在传达室里。

轻尘并不贪杯，有时候喝多了一些，会显露年轻人的轻狂，对着老李头大谈历史和典籍，老李头都是眯缝着双眼，很少插话，只是微笑着听他口若悬河的讲。

“李大爷，你说现在地球上有没有能修炼的人啊？”轻尘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