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1）

云凤姑娘一看，是真过枪瘾哪！来了情绪，便高喊：“不怕死的，就来吧！”这一喊不要紧，敌人的小官儿也来情绪了：“弟兄们，是个小娘们！上啊！”光让别人上，他不敢动。小兵们得上啊，不上，那小官儿用手枪逼着。上来一个“啪！”呱叽一下死尸栽倒了！上来一个，“啪！”脑袋穿眼儿了！真是数蘑菇的，露头就拣呐。敌人小官儿一见姑娘这两支枪，封锁住东西两个胡同口，露头就死，他偷偷爬到一家小房，窜到姑娘头上，端手枪就要打，哪知这姑娘看住东西左右，更注意到头顶来敌人。没等敌人小官儿勾动扳机，姑娘“啪”的一枪，这小子从房上倒栽葱翻下来了。他不仅挨了一枪，临死还把脑袋挫到脖腔子里，成了个无头鬼！这些敌兵一边打枪一边喊叫：“快来人哪，刺客在这儿呢！咱们人被打死一多半啦！快来呀！”敌兵，越聚越多；云凤打红眼了，把生死完全抛到九霄云外。这时一个敌兵猫腰上来了，她“啪”一枪搁倒了，再一看枪，哎呀！坏了！没子弹了。左手这支枪，仅剩一粒子弹。眼看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敌兵听云凤的枪不响了，就喊：“她没子弹了，冲啊！抓活的！”“冲啊！”敌人一个军官喊着：“弟兄们冲啊！谁抓住活的，赏大洋五百，大烟土十两！”有贪财不顾命的，冲上来三名敌兵，一枪不放，想来抓活的。

云凤姑娘瞅着最后这颗子弹，心里十分难过地想：打出去，可以打死一个敌人，自己就会被抓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宁肯阵地死，也不当俘虏！这颗子弹留给自己！枪口对着自己太阳穴刚要勾火，手停下了。她忽然想起还有三只袖剑呢。中指一按崩簧，“噌！噌！噌！”这个准劲儿，穿中三名敌人的咽喉。敌兵一看，枪没响，怎么三个人都齐刷刷的倒下啦？有的猜姑娘会法术，有的猜姑娘有*，到死尸近前一看，是暗剑穿死的，剑柄上还刻着“微山湖”三个字：“啊？是微山湖女侠呀！”都吓住了，也不喊抓活的了。敌兵军官还是逼着小兵上。人是群胆，忽拉又冲上六七名敌兵。云凤姑娘一看剑光，弹绝。抬头望望微山湖，望望城外，心里十分难过：“爸爸，妈妈，女儿打死了大特务，为民除了害，为耿大伯报了仇。女儿对得起二老，宁死不当敌人俘虏！”她一咬牙，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刚要流尽最后一滴血，就在这关键时刻，忽听“啪，啪，啪”几声枪响，敌人被搁到好几个。没死的就拚命地喊：“可了不得啦，前边有微山湖的女侠，后边有共产党来了，快跑哇！”敌人缩回去了。云凤姑娘听喊声，把手枪撤下来，心想：哪来的共产党啊？从对面房山的斜角胡同里飞也似地穿过一个人，姑娘一看，哎呀！是他--过江龙！

过江龙是怎么来的呢？过江龙作好了冷四爷的统战工作，心里很高兴，睡了一宿香甜觉。清早起来，还想和冷四爷谈一谈，就问侍候他的一位弟兄：“冷四爷起来没有哪？”“四爷起来是起来了，可是他现在不在山上。”“干啥去了？”“干啥去了，可说不清楚，反正是下山了。”过江龙一想，冷四爷起早走了，这一定是有要紧事。他连早饭都没吃好，就找苏夫人去了。苏夫人挂念丈夫和女儿，心里焦急不安，见过江龙来，急忙让坐倒茶：“林（过江龙其人真名：林云飞）先生来，有事吗？”“有点事儿。听说冷四爷下山去了。是吗？”苏夫人打个咳声说：“他这个人，脾气太倔犟，有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谁话也不听。”苏夫人把冷四爷下山要去杀刁得彪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过江龙一听，心绪烦乱，不由得在地下来回走着。心想：党派我来搞统一战线，争取冷四爷跟随党抗日，原成想，揭露国民党反动派杀害抗日爱国同胞的罪行，激发起他的抗日觉悟。哪想到，他会单枪匹马去报仇啊？他感到自己思想工作没作好，责任重大。父女二人倘若遇到危险，不但对组织没法交代，也对不起冷四爷全家。过江龙说：“苏夫人，刁得彪是应该杀，早晚要杀他的。不过这个时候，特别是父女两个人去闯狼窝虎穴，太莽撞了，也太冒险了。我们的任务是枪口对外打日本强盗，单纯为复仇是会误大事的！”

苏夫人说：“后悔也晚了。林先生你说怎么办？”过江龙说：“我去把他们父女接应回来。请苏夫人给我一匹快马。”苏夫人心想：饭没要来，再把口袋搭上，岂不是一枪俩眼儿。“保定城市挺大，你上哪儿去找，你去也有危险。”“我对城里很熟，一定能想办法找到他们。”说罢，转身就走。再说，过江龙心急如火，快马再加鞭。他一路上思前想后：冷四爷为人耿直、讲义气，有抗日爱国之心；云凤姑娘精明强干，有智慧，有胆量，武艺高强，坚决抗日，如果他们要有个一差二错，是个莫大损失。不觉，离保定只有几里路远了。他把马拴在树林中，徒步进城。午间，他在一家小饭馆，正吃肉丝面，就听顾客说：“刁得彪庆寿，晚上唱大戏，可热闹了。”过江龙一想，冷四爷父女很有可能利用看戏机会杀大特务。他主意己定，开戏时赶到戏台底下去找。为了消磨时间，又到一家茶馆边喝茶，边听书。天黑了。街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携男带女，缕缕行行都奔戏台走去。过江龙随着看戏的人们来到戏台前一看，人山人海。戏台搭在一个广场上，座北朝南，东西两侧搭着看台。戏台口两侧是摆摊作买卖的。烙饼，火头好；吹糖人，手头巧；粘火勺、豆腐脑；油炸糕、水煮饺。要钱场，更热闹；黑红宝，下五道；推天九，抽彩票；耍大刀，卖假药，掷骰子，嗷嗷叫。叫卖声，说笑声，打闹声，嘈杂震耳。过江龙哪有闲心看这些。他钻进人群，找冷四爷和云凤姑娘。观众这个多呀，前挤后拥，挤得胖子“啡啡”儿喘，挤得瘦子骨头疼，挤得瞎子翻白眼嗷嗷，挤得罗锅儿直“不愣”，挤得小孩嗷嗷叫，挤得老头直哼哼。过江龙被挤得满头大汗，好容易挤出来，从后往前一看，光看见后脑勺。他溜到左边也没找着，溜到右边又没找着。他挤到戏台口，一层一层由近往远观察。哼，台口中间，有位带巴拿马草帽，穿蓝绸子大褂的小伙儿，很像云凤姑娘。他往前挤去，约有十几米远，仔细一看，正是她。再想往前挤，就挤不动了。老乡直喊：“挤什么？不愿意看出去！”

有几个带着袖标的伪兵，维持秩序，听见喊声赶过去。骂咧咧地：“谁他妈的，给脸往鼻子上抓挠，伸出来！”过江龙知道自己不是一般看戏观众，身上还别有两只手枪呢！一时不慎，容易误了大事，所以，他站下不动了。他又不敢和云凤姑娘打招呼，干着急。正在这时，胸背上纹有一只秃鹰的大特务刁得彪登上看台，后边跟着几个姨太太，穿红挂绿，飞眼吊膀，走道三节腰；穿着奇装异服，外露着和面的胳膊，过河的骆驼腿，粪筐子皮鞋，吃死孩子嘴，都美脱相了！此刻，只见云凤姑娘看刁得彪登上看台，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找了几次方向，都怕伤着观众而没动枪。过江龙既着急又佩服……后来戏煞台了，刁得彪领着姨太太们下了看台，卫兵、特务象一群绿豆蝇似的，跟在屁股后，前钻后跳，挑着灯笼，打着电棒，给领路开道：“闪开，闪开，先让刁司令走。”观众一个拥一个，一个挤一个，谁管他四令五令的。“真他妈，三五赶集，四六不懂。再不闪开，都当刺客抓起来！”观众往两旁一闪，让开一条路，过江龙被挤在大后边，再也没看见云凤姑娘，可是，他心里挺高兴。没见到云凤姑娘为么高兴呢？多亏云凤姑娘没开枪，若是开枪，即或把刁得彪打死，云凤姑娘自己也难逃。因为他来的目的就是不让她们父女冒险，正好没打，他能不高兴吗？过江龙心稍安稳了一些，准备找个旅店住下，明天再设法访他父女。他到了一家旅店，刚躺下似睡非睡，一阵枪声，把他惊醒。打开窗户一听，警报器“哞哞哞”吼，汽车“轰隆隆”响，电驴子“突突突”叫，汽车、摩托车一辆接着一辆，满街乱跑，灯光照的大街小巷通亮。就听敌兵喊：“抓住刺客，别让他跑了。冲啊！冲啊！”过江龙打个冷颤！心说：“不好！一定是云凤姑娘遇险了！”他穿好衣服，别上双枪，从后窗跳出来，奔着喊声箭也似地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