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桃花女静静地闭上双眼，又缓缓地睁开。她一句话也没再说，深深地向罗英和冷铁每人鞠了一躬，抹抹湿润的双眸，抽身出门，匆匆赶回教堂之中。

再说圣公会教堂的那几个执事、牧师发现桃花女突然失踪，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他们搜遍教堂也不见她的踪迹，正要四下出来追缉，不想她坦坦荡荡地回来了。两个教士赶紧上去扭住她的衣领，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窜到哪里去了？”

桃花女嫣然一笑，拍拍衣襟，从口袋里掏出十来个卡子：“我上了趟街，买了几个卡子。”

那两教士上上下下在她身上一阵搜摸，再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况且见她并没有真的逃走，就将她推推搡搡又押上楼，紧紧地把房子锁了。其实，这几个人怕怀履光回来追究责任，也就心照不宣、息事宁人而已……

三天之后，那红毛洋鬼子怀履光从开封赶回。此行收获不小，他在那里又觅得二十四张绝本隋唐拓片，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他一人憋在顶层楼细细将躺箱内的文物清点了一遍，又将刚刚到手的拓片精心包装，压在箱子的最底层下。待这一切都整理妥当，他才志得意满地下到二楼卧室来。

时钟刚刚敲过九下，桃花女和往常一样，听他拉门进来，早又缩成一团。怀履光扑沓、扑沓地进屋坐下，照例喝下一杯咖啡，狞笑着向桃花女猛扑过来，小桃紧闭双眼、抽泣*，象每晚一样，任其摧残。奇怪的很，怀履光方才还精神奕奕，兽性大发，可没有三、五分钟功夫，他瘫倒在小桃身边像瘫稀泥一动不动了。哎呀，这药劲儿真够灵验，他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桃花女又喜又怕，这家伙死了？没有，鼾声如雷，他睡得可香哩！她怯怯地将身子抽出，一下滚下床来，又拼尽全身气力，把要滚下床来的怀履光翻到床的里侧，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

窗外，繁星闪烁、北风阵阵。法国梧桐树的粗大枝丫映在一块块菱形的彩色玻璃上，象幻影、似兽爪，忽隐忽现，扑朔迷离，好吓人！她又焦灼、又害怕，滴答、滴答，贴墙巨大的德国落地式座钟，黑暗中犹如拖着一条既长又重的尾巴，迈不动要前行的步伐。多么沉重的钟摆啊，她真想摘下它那笨重的摆砣，奋力将它向天边的夜空抛去。不过，这只是空想，它还是那样不慌不忙地甩动着它的腰身，滴答、滴答……

她轻轻地又走到怀履光床前，摇摇他的胳膊，他象只冬眠的巨熊，还在那里酣睡。夜，多么漫长的夜啊……她又踱到窗边，看看漆黑的夜幕，什么也没有，依然是风声、是可怕的微微晃动的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