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1）

怀履光喝完一杯咖啡，又干了一杯威士忌，痈肿苍白的脸上泛出淡淡的龙虾色。他款款地脱掉上衣，袒露出肥厚的胸背，沓沓沓地向桃花女的床边走来。桃花女紧紧地抱住一条毯子，抖抖地缩成一团，低声*着：“我怕，我怕，饶了我。我，真受不了哇……”

哧的一声，怀履光点上一支雪茄，幽暗的灯光下，那红亮的烟头一闪一闪。他抓住桃花女的裤角，压低了嗓音说：“过来，我让你过来。”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折磨，桃花女早已憔悴得不成样子。每天晚上，她只每一听到怀履光那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她就条件反射地浑身打颤。这女人深深地懂得，反抗，将使自己的肉体受到更加残忍的摧残。只有屈从，她才能苟延残喘、苟全性命。自杀，有多少次她都想纵身坠楼而死，可是，死，又何尝容易！她，一个烟花柳巷中的妙龄女子，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延续生命的本能。 “我，我来了……”她恐惧的双眼里闪动着泪花，便哆哆嗦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脱，脱，脱下你的衣服！”这恶魔抽了一口烟，狠狠地喷到她的脸上，用摄取文物的目光，贪婪地看着她的眼睛…… 夜阑人静，怀履光看着痛苦万状的桃花女，不住地抽泣、*，索性转身又喝下一杯白兰地酒，重重地喷出胸中的浊气，此时的他，确实有些累了。就在他又摸向桃花女床头的刹那，忽听楼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怀履光瞬间僵立在床边；蓦地，他穿上睡衣，匆匆顺着楼梯以超乎体态的敏捷蹿上楼去。他侧身倚在门口，啪地拉开了电灯。果然，只见一扇窗户已被打开，存放文物的两只大躺箱虽然盖着，可上面的铜锁业已被撬。他上前呼啦掀开箱盖，文物刚刚被人翻过，可是，一件东西也没遭窃。他砰砰盖上箱子，便转身来到那架台式钢琴前边，用钥匙 打开琴盖，抽出第七个白色琴键，伸手拿两个指头一夹，将那颗猫眼石（及舍俐子）抠了出来。他双手合掌，把它紧紧扣在手心，又跨步朝那漆黑的楼下望去，下面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随手关上窗子，稳稳地托起那颗猫眼石，久久地注视着它说：“上帝保佑，保佑你我同在。”然后闭上眼睛，虔诚地在胸前划了两遍十字，突然睁圆他那蓝中带绿的眼珠子，发疯般地怪吼道：“来人呐，快来人！”

一些教士、杂役在睡梦中被怀履光的怪吼声惊醒，从一楼的各个房间内纷纷赶上楼来。只见大主教散乱着满头红发，舞动着毛茸茸的两条胳膊冲他们嚷叫：“快，快，把阁楼窗户，全部给我关上！” 怀履光在这一年内，又窃得了一批文物，价值少说也是十五、六万元。八百元骗来的唐代白玉千手佛，倒手就又能赚上十几万元。更不必说那些珠翠金碧、玛瑙水晶，随手在躺箱内一抓，就能发笔大财。可是，所有这些东西，一件不缺、一件不短。－－哎呀，窃者单单为这颗猫眼石（舍俐子）而来，难道不是这样吗！

眼见众人砰砰啪啪将顶楼窗户钉死，怀履光越想越害怕，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万幸，万幸，亏了把它藏到琴键下面！

回到二楼卧室，他再也顾不上蹂躏桃花女了。一会儿把那颗猫眼石攥在手心，一会儿又将它含在嘴里，一会往枕头底下塞塞，一会儿又把它揣入贴身口袋。不行，找不到一处令人放心的地方。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安寝。 东方渐渐破晓，直到一缕绛紫色的霞光在菱形玻璃窗上现出折光，桃花女才听怀履光猛地一拍大腿，低声叫道：“来来来，叫你们偷，让你们抢！”他狡猾地干笑了几声，快速地穿起了衣裳。 －－戒指，怀履光将这颗猫眼石镶在了一枚金胎戒指上。要想把它偷走，除非将人一块儿弄去，可是，有谁能却得走他！怀履光折腾了一宿，才沟通了一点灵犀，所以连早祷都没有做，就匆匆赶到后街舜初首饰店里。他选好一枚白金戒指，先让首饰匠把那颗猫眼石镶到金戒托上，又将这枚戒指焊死在左手中指的骨节后面。这样，漫说别人摘不下它，就连他自己，除非请人将戒环钳断，否则也永远脱不下它。 待那首饰匠莫名其妙地把那枚戒指牢牢地固定在他的中指上，他才深深地呼出一口长气，仿佛一下子释出了千斤重担，在胸前又划了一个十字，用嘴唇贴住那枚戒指说：“上帝赐福于我，我们永远同在、同在……” 他这样默默地祈祷了三分钟，才倏地一转身，神情傲岸在从首饰店里出来。致使这红毛洋鬼子将猫眼石嵌入戒托，又把它牢牢地焊在手上，这还要归咎于耿仨的疏忽……

原来罗英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让耿仨潜入教堂阁楼，如果能查出猫眼石（及佛家至宝舍俐子）的藏匿之处，就一举将它偷出。当晚罗英还嘱咐他千万小心，绝对不要打草惊蛇。耿仨连连称是，他顺利地潜入教堂花园，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响动。他迅疾地扒着墙角，先上到亮灯光的二层阁楼的阳台上边。隔着窗缝一看，见那红毛洋鬼子好似一只禽兽，在一丝不挂的桃花女身上又撕又揉又啃。天呐，他猛然眼前一片昏花，险些儿从阳台上一个倒毛栽下去！自己的妻子翠莺，何尝没有遭受这样的*？他勉强撑起身子，真想一拳砸碎玻璃，飞身入内，挖出怀履光这人面禽兽的心来。可是，罗英，他在世间见到的真人，仿佛就伴随在自己的身边。他的为人，气度、风姿、神态，使他顿生的杀机又被抑制下来。杀了这红毛洋鬼子，心头之恨虽解，可是，猫眼石（及佛家至宝舍俐子）寻不到，对不起罗英呀！他只得一咬牙、一闭眼，使了招一个燕子抄水－－便又纵身扒上了教堂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