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满地鸡毛（1/2）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在王老师发准考证的时候，我竟然还是没有看见唐雪梅。

唐雪梅到哪里去了呢？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举起了手。王老师见了，问道：“金涛同学，你有什么事？”

我说：“明天就要高考了，唐雪梅同学的准考证还没拿呢。”

王老师看着我，用标准的普通话说：“唐雪梅同学的准考证，我已经给她了。”

啊？！

“她的人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王老师又看了我一眼，对我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紧接着王老师宣布，“下面，大家站好队，一起到沙湖小学去熟悉考场。”

沙湖小学，离沙湖高中有两、三里路。我们重点班的同学，全部安排在那里考试。于是在体育委员的指挥下，我们排好了队，然后向沙湖小学进发。

路上，和唐雪梅同寝室的、身材苗条的杜鹃花同学告诉我，昨天上午，唐雪梅同学正在寝室复习功课，突然，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在王老师的陪同下，来到女生寝室。王老师把唐雪梅叫到女生寝室外面，提前把准考证给了她，又对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唐雪梅就跟着两位民警，上了警车，走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唐雪梅被民警带走了？”听杜鹃花同学这么说我不仅感到很吃惊，而且还感到好突然，我瞪大眼睛问杜鹃花同学。

杜鹃花同学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我好生疑惑。

杜鹃花同学摇了摇头，说：“那我就不清楚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一个健步，跨出了队伍，转身就往后跑。王老师见了，赶紧追出来，大声地呼喊；“金涛同学，金涛同学，你干什么去？”

我头也不回地说：“我肚子疼，上厕所去。”

“谁去跟着他？”

“我。”刘俊平同学自告奋勇地说。

“照顾好他，快去快回。”

“是！”

刘俊平同学从队伍中出来，跑着追上了我。我和他并肩跑着。刘俊平同学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问我：“金涛，你究竟要干什么去呀？”

我告诉刘俊平同学：“唐雪梅被派出所的民警抓走了。”

“有这事？”

“嗯。”

“什么时候？”

“昨天。”

“不会吧？”刘俊平同学惊得站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继续往前跑。刘俊平同学又跑着追了上来。他问：“你现在到什么地方去？”

“派出所。”

“你去找他们要人？”

“嗯。”我点点头。

刘俊平同学不假思索地说：“那我陪你去。”

我和刘俊平同学一口气就跑到了沙湖水陆派出所。这时我才发现我们两个身上的衣服全都汗湿了，汗湿了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背上，像膏药一样；我们的下颚挂着汗水，头上在冒着热气。正在派出所窗口值班的那个姓陈的小个子民警，看见了我，就和我打招呼：“嘿，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你们要人的。”

“要人？”

“唐雪梅！”

“唐雪梅？哦，有这么回事。”

“她犯了什么法？”

“唐雪梅？犯法？”姓陈的民警摇摇头说，“没有的事。”

“那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抓她？”姓陈的民警又摇了摇头说，“不存在。”

“有人亲眼看见的。”

“事情是这样的。”姓陈的民警一边随手递给我们一条毛巾，让我们擦汗，一边态度和蔼地对我们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姓陈的小个子民警告诉我们，前几天，沔阳县公安局，破获了一起重大的拦路抢劫、强奸杀人案件。根据三名案犯的交代，近两年来，他们化装作案十多起，其中有两起案件涉及到我们磨盘村。第一是关于田梦玲喝药水案件。

“田梦玲喝药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姓陈的民警告诉我们：那天中午，社员同志们们都收了工，田梦玲就到附近的麦田里去解手，来到麦田深处，解开裤带，刚蹲下身来，正准备小解，突然三个穿黑衣的人，戴着狗钻洞的帽子，尾随过来了。他们将田梦玲围在了中间。田梦玲一下子吓傻了，她赶紧提起裤子，望着黑衣人，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是谁？你、你们要干什么？”中间的那个高个子黑衣人，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田梦玲的胳膊，把头顶上的狗钻洞帽子取了下来，“嘿嘿”地笑了两声，说：“你看看，我是谁？”

“曾世怀？”田梦玲一下子叫出声来。

曾世怀看着田梦玲，又冷笑了一声，说：“你父亲答应把你嫁给我，你为什么不同意？说！”曾世怀把田梦玲的胳膊抓得更紧了。

田梦玲扭过头去，默不作声。

“你的父亲喝了我们家的酒，抽了我们家的烟，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见曾世怀抓住自己不放，田梦玲开口说：“你放开我，我父亲抽了你们家的烟，喝了你们家的酒，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还？你用什么还？”

“那你别管，反正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我管？你说得太轻巧了。”说着，曾世怀像老鹰抓鸡一样，一把把田梦玲揽到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田梦玲大声地喊叫起来。

曾世怀害怕有人听见，就一把捂住了田梦玲的嘴巴，他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对田梦玲说：“你究竟同不同意嫁给我？说！再说不，有你好看的！”

“不，不，就是不！”田梦玲宁死不屈。

看见田梦玲怒目而视的样子，曾世怀再也忍不住了，他兽性大发，把田梦玲摔倒在麦地上，让两个帮凶使劲地按住田梦玲的手和脚，强行地扒下了田梦玲的裤子。曾世怀看着田梦玲的私处，“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他动手，脱下自己的裤子，当着两个帮凶的面，把田梦玲强奸了……事后，田梦玲羞愧难当，她跑出麦地，在棉花田里找了一瓶“敌敌畏”，又跑回麦地，一气之下，仰起脖子就喝了个精光……

“这跟唐雪梅有什么关系？”我疑惑地问陈警官。

“这个案子是没有涉及到唐雪梅，但是，下个案子就与唐雪梅有关系了。”陈警官说。

“下一个案子？”我越发糊涂了。

陈警官接着告诉我，两个月前，在通顺河的河堤边，发生了一起抢劫强奸的案件。听到说这件事，我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陈警官说，据犯罪嫌疑人交代，他们打昏了那个男生后，曾世怀就把唐雪梅挟持进了麦田里。曾世怀先是要求唐雪梅答应嫁给他，并且承诺，一结婚，就让唐雪梅到大队小学去教书。唐雪梅死活不答应，最后，曾世怀就用匕首逼着唐雪梅，对她实施了……

“唐雪梅现在哪里？”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腾地站起身，打断了陈警官的话。

陈警官说，昨天我们去找唐雪梅，只是核实了一下情况，当时就把她送回去了。

“学校里根本就没见到她的人。”我说。

陈警官说，昨天我们本来是要送她回学校的，可是唐雪梅说，要回家拿换洗的衣服，我们就送她回家去了。

没等陈警官说完，我扭头就向外跑。刘俊平同学马上追了上来。

我一边跑一边问：“俊平，你新买的自行车在哪里？”

“在家里。”

“能借给我用一下吗？”

“你干什么去？”

“我回趟家。”

“你不去熟悉考场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

“要是王老师问我，我怎么回答？”

“你就说：不用管我。”

我骑着刘俊平同学那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一路狂奔到了家里。当我精疲力尽地从自行车上下来，支好自行车的后架时，我突然看见母亲正弯着腰，专心致志地在台坡前烧着东西。

台坡前的火红红的，烧得很旺。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看见母亲正把父亲那件每年冬天都要经常穿的黄色军大衣，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然后含着泪，准备把它丢进熊熊燃烧的火堆中去。我一个箭步抢上前，一把从母亲的手里夺过那件黄色的军大衣，在背后叫了一声：“妈。”

母亲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抬起头，样子非常吃惊地望着我。母亲看了我好一会，然后才嗫嚅着说：“你、你是金娃子吧？”

“是我。”

“你明天不是要参加高考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有点事。”

“不是已经商量好了，说不告诉你的吗？”

“不告诉我什么？”

“你父亲的事。”

父亲的事？我心里吃了一惊。

“我父他怎么啦？”

听我这么问，母亲顿时泪如雨下，她一边哭，一边告诉我；前些日子，你父亲担心天要下雨，房子会漏水，就自己跛着腿子，爬到屋顶上去捡瓦，没想到，他刚爬上屋顶，脚下一滑，就“咕噜噜”地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啊？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