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心心相印（1/2）

学校的学习班，办在学校操场后面高台上的那栋房子里。这栋红砖青瓦的房子，原来是老师们的办公室。从昨天起，那些在这栋房子里办公的老师，都搬到自己的寝室去了。

全校参加学习班的同学共有三十一人，仅我所在的高考补习班一个班就有十多人。当我和刘俊平等同学惴惴不安地来到学习班时候，身材瘦小的老校长，戴着那幅永不离身的老花镜，从眼镜的横边上露出那双很大的眼珠子，神情严肃地给我们训话。老校长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高中生，又赶上了我们国家恢复高考的好时机，你们中间，有的现在就在高考补习班学习，马上就要参加高考，考大学了。然而，你们却不珍惜这么宝贵的学习机会，看什么黄色书籍，看什么手抄本，这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在开玩笑。这次你们在学习班学习，一定要认真反省，深刻检讨，凡事检讨不深刻的，一律不能过关。”老校长带着气愤讲完这番话后，他严肃地要求我们每个参加学习班的人，都要写交待材料，除了要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外，还要互相之间检举揭发。

这样，我就在桌上铺上材料纸，嘴里咬着钢笔筒，眼睛望着天花板，搜索枯肠地写起检讨和揭发材料来。

当我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好的交待材料，交给老校长的时候，老校长一手拿着一个黑塑料封面的记事本，一手握着一支很粗的黑色钢笔，从眼镜的横边上轮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然后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叫金涛？”

“是的。”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老校长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一边继续盘问：“除了这些已经进了学习班的同学，你知不知道，在你们高考补习班班上，还有那些人看过黄色书籍？看过手抄本？”

听老校长这么问，我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顿时感到紧张极了。然而，我稍稍地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表面上马上装出平静无事的样子，很自然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经验丰富的老校长，并没有因为我轻描淡写的回答，而解除对我的怀疑，他单刀直入地对我说：“有人说，你和你们班上一个唐雪梅的女同学，关系很不一般，是这样的吧？”

我低下头，不置可否。

“听说你为了她，与社会上的小混混，还打过一场恶架，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呀？”老校长逼视着我。

我低着头，不停地用脚尖在地上蹭着，以至于把地上都蹭出了一撮新土。

“你不要以为你不吱声，就可以蒙混过关。”老校长把手里的黑色钢笔搁在了记事本上，继续说：“你与唐雪梅同学那么好的关系，你看过手抄本，难道就没有给唐雪梅同学看过？”老校长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用冷冰冰的眼光看着我。

这时，我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了一股勇气，用脚踩在那一撮新土上，咬紧牙关，果断地回答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老校长嘿嘿一笑说，“你就不要在我的面前充硬汉子了，实话对你说吧，有人在检举材料里揭发，说你与那个叫唐雪梅的女同学，关系很暧昧，是在谈恋爱，你说，有这事吗？”

这次我勇气倍增，斩钉截铁地又回答了一声：“没有！”

老校长见我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没有再问什么。他坐直身子，合说黑塑料的记事本，把笼在钢笔上的笔筒取下来，拧在了有笔尖的那一头，然后对我说：“既然不肯自己交代，那你去吧，等着接受学校的处分好了。”

就这样，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学习班。

在学习班里，由于我和刘俊平同学机智和坚强，唐雪梅和李彩云看手抄本的事终于没有被揭发出来。只是其他的班级里，有一些同学相互揭发，弄出了许多奇闻怪事：一个姓徐的男生和一个姓汪的女生，承认一起看过手抄本。看过手抄本后，俩人就在学校前面的那片小树林里发生过性行为，结果他俩被开除了学籍；还有一个姓李的男生和一个姓刘的女生，他们承认看手抄本之后，产生了恋爱关系，下晚自习后，经常偷偷地到通顺河河边，进行亲密的接触，被开除了团籍；象我们这些只看过手抄本，并没有承认有其它行为的同学，在学习班里只呆了一个多星期，虽然身上都起了“疥疮”，奇痒无比，但是，学校确实拿我们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后只好请示上级，将我们放回到了原班级。

我和刘俊平等同学胜利地回到了高考补习班，英雄一样！回到补习班后，唐雪梅和李彩云见了我们，都微笑着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她们的眼神里，也都流露出了感激之情，我们知道，她们可能是在赞扬我们的机智、勇敢和坚强泥！

打这以后，李彩云就再也不讨厌刘俊平同学了，上学、放学都和他在一起，一起来，一起去，形影不离，就是在课间的时候，她们也经常在一起说笑玩耍，有时候，他俩还拉着我和唐雪梅一起踢毽子。有一次踢毽子的时候，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李彩云：“你原来不是说不喜欢刘俊平同学的吗？”

李彩云用她那双好看的眼睛看了看我，脸一红，然后莞尔一笑说：“原来我只知道他调皮捣蛋，吊儿郎当，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强烈的责任感。”

刘俊平同学听到李彩云这样评价他，非常的得意。他傲气十足地对我说：“作为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责任感！而男人最大的责任，就是要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人，让她们永远都有安全、舒心和幸福的感觉。”

这时的刘俊平同学，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大哲学家；他说的这番带哲理的话，当时我听了，并不是十分的明白。然而，当他说了这些话后，我却明显地感觉到李彩云对他就更好了。唐雪梅也是一样，她把对我的好，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起来，再也不像过去那样，遮遮掩掩，畏手畏脚了，她甚至不管同学们是不是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也不管同学们窃窃的私语地议论我们，经常主动来到我的座位上，找我问这问那。

这天是星期六。

早上做完早操，在食堂里吃了馒头，喝了稀饭，我进了教室。唐雪梅一阵风似的来到我的座位旁，试探性地问我：“今天下午学校放假，你回不回家呀？”

每逢双周星期六，高考补习班都是上午上课，下午放假，同学们回家休息星期天。见唐雪梅问我，我拿不定主意，就看着她，反问了一句：“你呢？”

唐雪梅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星期老是下雨，今天天刚放晴，路不好走，我不打算回去了，想留在学校里把被单洗一下。”

我稍加微思考，说：“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

就这样，学校放假后，我和唐雪梅都没有回家，两个人一起留在了学校。吃过中饭，唐雪梅大大方方地来到男生宿舍，二话没说，就爬到我睡的高低床上，把我的那床中间已经开了“花”的旧垫单，以及近一个星期来，我塞在床头那个小木箱子里的脏衣服、脏袜子，一古脑地装进我那个盆底烤着一朵美丽荷花的脸盆里，然后端到女生宿舍后面的小池塘边上去洗。唐雪梅在离开男生宿舍的时候，嘱咐我说：“下了这些天的雨，我看你们宿舍里的潮气很重，你把垫絮和盖絮都抱到外面去晒一晒太阳。”

我心存感激地回答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