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情窦顿开（1/2）

我们就要进入教室了。我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满脸粉刺的瘦高个男生，只见他上身穿着皮夹克，下身穿着喇叭裤，脚上穿着一双尖皮鞋；他喇叭裤的大裤脚，几乎盖住了他脚上那双尖皮鞋，他露在裤脚外的皮鞋的鞋尖，反射着太阳光的光辉，甚至还有些晃眼；瘦高个男生，这会正仰着头，样子吊儿郎当地，迈着八字步，一脸平静地向教室走来。

预备铃声落下，我回到教室，规规矩矩地回到了坐座位上，拿出书本，静静地等着王老师来上课。

李彩云坐在座位上，还满脸不高兴地在生着瘦高个男生的气。唐雪梅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安慰她说：“都是同学，过去就算了，别放在心上。”

唐雪梅的话音还没落，王老师就迈着稳健的步子，从容地走进了教室。和以往不同的是，王老师既没有带课本，也没有带教案，更没有抱一大堆作业本或作文本，他是空着手走进教室的，并且头上还戴着一顶银色的草帽。同学们都抬起头来，好奇地望着面色白净、神态从容的王老师。

王老师走上讲台，用标准的普通话说：“同学们，今天的课，我们就不上了，所有的同学，一起到芦苇场去扛柴禾。”

到芦苇场去扛柴禾？同学们听了，都很兴奋。那个瘦高个男生，竟然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大声地叫喊道：“好啊！好！”

在这以前，我们读书，都是半工半读，同学们经常要到偏远的农村去插秧、扯草、捉虫，到附近的工厂去参加义务劳动，这样的学习生活，象我们这一代的学生早已经习惯了。然而，自打到高考补习班学习之后，学校不再提倡半工半读，同学们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参加义务劳动了，心里头都憋闷得发慌。今天，突然听王老师说要到芦苇场去背柴禾，同学们都掩饰不住高兴的心情，从座位上跳起来，兴奋的喊着，叫着，有的调皮地吹起了口哨，有的甚至还唱起了花鼓戏或皮影调。

同学们说着笑着，推着嚷着，朝教室外走。我紧紧地跟在唐雪梅的身后，随着人流往外挤。当我挤到王老师面前的时候，王老师叫住了我。王老师用标准的普通话小声对我说：“金涛同学，到芦苇场扛柴禾，你就别去了，留下来，看教室。”

我不知道和蔼可亲的王老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安排我干这相对轻松的活，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回到了座位上。

这时，唐雪梅已经走出了教室，她回过头来，见我没有跟在她的身后，就朝着教室里大声地喊：“金涛，金涛，你怎么啦？快走啊！”

我望着灿烂的阳光下，满脸红润的唐雪梅，大声地回答说：“你们去吧，王老师让我留下来。”

“干什么呀？”

“看——教——室——”

听我这么说，唐雪梅机灵地返身，带着阳光的芳香，跑进教室，疾步来到我的面前，飞快地从大花格子衣服下面，抽出一本书，以闪电般的速度，递给我，然后，极其神密地对我说：“这本书，你给我把它看好了。”

我接过书，看了一眼，这本书无头无尾。于是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书呀？”

唐雪梅把嘴靠近我的耳朵，压低声音说：“《林海雪原》。”

“《林海雪原》？”

唐雪梅对我眨了一下眼，说：“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我捏那本无头无尾的《林海雪原》，又看了一眼，就把它放进了抽屉里。

同学们都到芦苇场背柴禾去了，偌大的高考补习班里，空荡荡的，就剩我一个人。我坐在教室里，淹没在同学们堆满的书籍和作业本的课桌中，无事可做，于是，从抽屉里拿出唐雪梅交给我的，让我替她保管的，那本无头无尾的，书页已经都有些泛黄的《林海雪原》。我把《林海雪原》摊在抽屉里，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起来。刚看了四、五页，我就被书里的人物和情节深深地吸引住了，于是，我坐正身子，双手端着《林海雪原》，把胳膊搁在腿子上，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我就入了神。

就在我津津有味地看着《林海雪原》的时候，同学们拖着长长的柴禾，“沙沙沙”地从芦苇场回到了学校。

唐雪梅和李彩云也回来了。看见她俩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我赶紧藏起那本无头无尾的《林海雪原》，抬起头来，望着她们。这时，我看见她们那两张红扑扑的脸蛋，就象是两朵绽放在春天里的姊妹花，既十分的鲜艳，又非常的美丽。我的目光像一台摄像机，随着她们的身影，缓缓地移动着。她们来到了座位上，我这才发现她们背心都已经汗湿了，身上腾腾地冒着热气，那热气简直比开放在春天的早晨、带着露珠的栀子花散发出来的香气，还要芬芳。我暗暗地怂了怂鼻子，尽情地吸嗅着这沁人肺腑的芬芳，几乎就要陶醉了。唐雪梅和李彩云回到座位上，并没有马上坐下。玲珑娇小的李彩云，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很好看的手帕，递给唐雪梅，让唐雪梅帮她擦背心里的汗。唐雪梅接过手帕，把手帕打开，铺在手心，将手伸进了李彩云的后背，然后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帮李彩云擦起汗来。唐雪梅帮李彩云擦完了汗，把手帕还给李彩云。李彩云接过手帕，对唐雪梅说：“来，我也帮你擦一下。”

“好的。”

李彩云把手帕也铺在手心，然后把手伸进了唐雪梅的后背……

看着她们相互擦背，我把脸掣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