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陷爱河（1/2）

挑水的风波发生后，好长一段时间，我像掉了魂儿似的，整天无精打采的。

白天，我在生产队参加劳动，不是在除草的时候，把绿油油的秧苗当败草扯掉，就是在捉虫的时候，把细嫩的花枝当虫子掐断。最要命的是，我“赶麻雀”，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头上戴着父亲的那顶旧草帽，腋下夹着我们家那条金黄色的竹扁担，手里拿根光滑的木棍子，赤着双脚，走在柔软的田埂上，手里不停地敲着扁担，嘴里不停地“呜呼，呜呼”地赶麻雀了。自打唐雪梅走的那天起，我就在秧田里扎了六、七个头戴破草帽，身穿黑衣服的稻草人，再在秧田里拉了一根长长的草绳，又从不远处的池塘里，摘来几片荷叶，吊在草绳上，做完这些事后，我就坐在用高粱梗搭起的窝棚里，看着秧田里刚出土的、绿茵茵的、又细又嫩的小秧苗。看见秧田里有了麻雀，我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草绳，嘴里有气无力地喊几声：“呜呼，呜呼，呜呼……”这样，那些刚从远处飞来，歇在秧田里，正在惊惊慌慌，啄一下秧苗，就抬起头来张望一下的麻雀，吓得从秧田里腾空飞了起来，像一片乌云一样，朝天边散去。在没有麻雀的时候，我就呆坐在窝棚里，不是吹口琴，就是倒在窝棚里，呼呼大睡。睡的时间长了，我的头就昏沉沉的，感觉太阳不再那么温暖，花朵不再那么艳丽，就连小鸟的歌声也不再那么婉转动听了！这些日子，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在晚上，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田间，我总是痴痴地想着唐雪梅，睡觉的时候想，起床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在独自一人赶麻雀的时候就更想了。每当我想得头昏眼花的时候，浮动在我的眼前的，全都是唐雪梅那貌美如花的笑容，和她那镶嵌在笑容上面的浅浅的、醉人的酒窝……这些日子，我感觉自己好像是着了魔了。

着了魔的我，清楚地知道，唐雪梅的离去，不仅会打破我眼前生活的平静，而且还将会影响到我未来的幸福，问题是相当严重的！每当我想到这些，我就不知所措，浑身冷得发起抖来……有一次，我坐在窝棚里，久久地看着唐雪梅留给我的字条，突然产生了一个挥之不去的、而又非常强烈的愿望：我要去读书，到镇上办的高考补习班去读书，和唐雪梅一起读书，参加高考，考大学！

想到这里，我就好像自己已经和唐雪梅一起坐在高考补习班的教室里，在听课，在写作业……幻想着，幻想着，我突然激动得心跳加速，忍不住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振臂高呼起来：“哦——呵呵——哦——呵呵——哦——呵呵——”

吼声越过田野，飞上天空，直冲云霄！

吼声刚停下，冷不防，我看见田梦玲正站在齐腰深的麦田里，眉目含情地望着我在笑。我用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当我再次睁快眼睛的时候，田梦玲已经款款地从麦田里走出来了。田梦玲笑吟吟地来到我的面前，问：“金涛，你喊什么呢？”

“我，我……”看见田梦玲眼睛里流露出来关切的神情，我吞吞吐吐地闹了一个大脸红。

“金涛，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感到绝望了？”

“没、没有啊。”

“这就对了！金涛，你和我不同，你不能自暴自弃，老是吹口琴，睡觉，你要振作起来，听雪梅的话，想办法到高考补习班去读书。”

“你不去了？”

“我……”田梦玲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田梦玲的二嫂，在麦田的另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梦玲，梦玲，你在干什么啦？一泡尿怎么拉了这么长的时间呀？”

听见喊声，田梦玲朝我挤了挤眼，然后对我说：“我嫂子喊我。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多说，晚上如果有空，你到村东头的麦田里等我，我把我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你。”说完，田梦玲转过身去，钻进了麦田，不一会就淹没在上下起伏的麦浪里了。

田梦玲一走，我顿时感到热血沸腾。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了力量，三下两下，就把拉在秧田里的草绳子扯断了，我再用尽全身的力量，把我自己用高粱梗搭建的小窝棚，使劲地推倒，再把一捆一捆的高粱梗，堆放在一起，又从荷包里掏出火柴，一下，两下地划着了火，然后小心翼翼点燃了那嗮得茎干叶黄的高粱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