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应约去京都（2/2）

樱落跳起来按住莲霜的肩，三皇子，您也忒小气了，就拿一只烤鸡来，想换我们多少酒去？

云尚笑了，曲起手指放到唇边，吹出一声清越的口哨，不一会儿，只见一队整齐有序的侍女轻快走来，整整十人，每人手中端一银碟，送到火堆跟前，铺好锦布，放好碟子，揭开盖，居然还是热气腾腾的。樱落欢呼一声一个个看过去，竟然还有青笋，三皇子，你还真是神奇呢！

云尚站起身来，弯腰邀请，各位小姐，不必客气，尽管享用。他再看向莲霜，这些可以换酒喝了吗？

莲霜娇媚一笑，当然。直接从车上端来整整一坛的樱花酿。

月已西沉，酒酣人尽兴，云尚直接在火边席地睡下，我给小姐们守夜好了，夜色这么好，适合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姐妹四人也不客气，相互搀扶着回到马车上，竹凉轻声问，那人没事吧。

暗娆轻笑，看救人的那个身手不凡，估计来头不小，本来与我们无关，何苦白白招惹仇家，不过晕两个时辰就醒了。

一路云尚一直鞍前马后地紧跟着她们的马车，其实他倒是个有趣的人，也识趣，难怪有这么多女子愿意前仆后继地去上他的当。暗娆调笑地看向莲霜，莲霜咬咬唇，不接话。

七日后，姐妹们终于追上了郡主的马队。

云尚公子，我们此次去京都是应永嘉郡主之约，为她大婚梳妆。现在她就在前面，恐怕我们不方便再继续一起前行了。莲霜从车窗里对云尚轻声说道

云尚深深看了莲霜一眼，目光再从另外三姐妹的脸上滑过，微微一弯腰，我明白，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立刻转上，策马离开。

莲霜的脸上闪过浓浓的失落，但也来不及多想，马车停住了。郡主在前面等着小姐们。小厮在车外通报，姐妹四人互相看一眼，立刻下车。

郡主竟然下车等她们。四人更惊讶了，才几日不见，郡主明显憔悴了许多，看着她们，居然红了眼圈，你们终于来了。

何以如此激动？四姐妹愕然，我们上车吧。郡主朝着暗娆伸出手，暗娆来不及多想，扶住她，随着她上了她的马车。

郡主的马车外观看上去并不起眼，普通青帷油布车，只是比一般的要宽敞些，但进去之后就不由得让人倒抽一口凉气，果然是皇家气度，虽然并不是金碧辉煌，但沉香木的软塌，银狐的垫子，紫檀的小几，以及整套犀牛角酒具，无处不奢华。

郡主先坐下，示意姐妹四人，你们随意吧。

小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各色蜜饯糕点，此刻车中气氛压抑得可怕，姐妹四人无声息地在郡主旁边的软塌落座，四人心底各有揣测，却无一人愿意开口打破僵局。

车内忽然响起轻轻的啜泣声，四人惊讶看去，是郡主，豆大的泪水一直不停地滚落到水粉色的帕子上，氤氲出一片一片的深红。莲霜实在忍不住了，郡主，您这是……

郡主悲憾到无法出声，竹凉静静坐到她的身边去，她自然地靠到了竹凉的肩上，哭得不能自已。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郡主总算是慢慢平复了情绪，收住了眼泪，亲自持金质的酒壶给四姐妹倒上酒水，刚刚失态了，望你们不要见笑的好。

竹凉不动声色地退回到暗娆身边落座，犀牛角杯果然名不虚传，给杯里的酒更添了一层清冽的香气，樱落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暗娆微笑道，想来郡主是这一路太辛苦了，这才几日不见，清减了许多。

永嘉郡主仍然双目通红，这里没有外人，你们就叫我常乐吧，从来一声郡主就把我跟所有人都隔得远远地，太寂寞了啊。常乐说着，目光落到紧紧挨坐在一起的四姐妹身上，你们不知，一看见你们四人亲亲热热不分彼此地互相搀扶在一起，我就忍不住心酸了。

莲霜陪着红了眼，郡主，所以你特特叫我们来陪你……

叫我常乐。郡主颔首，自从上次见面，你们姐妹的亲密默契让我好生羡慕，我进宫的日子不远了，以后只怕也不能这么任性了，我只是想交几个自己可以交心的寻常朋友，请各位不要想得过多了。

郡主大婚，是举国同庆的大喜事，日后郡主有了太子作伴，不会寂寞的。听郡主说得凄凉，樱落安慰道。

大婚。郡主苦笑，长叹口气，我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才好。

太子不好么？樱落好奇。

郡主看着樱落一派天真烂漫的脸，缓缓摇头，不，太子很好。

那郡主大婚之后，有太子相伴，会好起来的。樱落说着便忘了形，拉住郡主的手，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郡主怔怔盯着小几上的犀牛角杯，一个字一个字，太子很好，但不是对我。

这男女之事，皇族内部之事，都不是她们姐妹四人现在所能理解的，她们唯一能做的事，默默陪在郡主身边，她如此深的悲伤，她们参与不了。

路途已行至城镇，沿途逐渐繁华起来，晚上落脚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的会仙楼客栈，姐妹们也总算有个地方可以梳洗沐浴了。

晚上四人挤在一间上房里，樱落道，今儿个倒是一天不见云尚了，看来我们跟郡主一起，他是不准备再露面了。

竹凉闭眼道，这样更好，毕竟是敌国皇子，又是个花花公子，牵扯上总不是好事。

暗娆悄悄看一眼莲霜，果然她的脸上浮起失落，暗娆在心里叹气，也好，这点朦胧的情愫，时间长点自然也就撂开了。

竹凉突然翻身迅速略到床边，外面有动静。果然有黑影略过，直奔隔壁房间。

暗娆神色一变，冲着郡主来的？郡主正是住在她们旁边的房间。

竹凉微微点头，你们先别动，我去看看。

竹凉伏在郡主门口，那黑影显然是进屋了，但是屋内却没有丝毫动静，毕竟涉及郡主清誉，大婚在即，鲁莽不得。

屋内隐隐传来走动的声音，接着是衣裙摩擦的声音，还有人声低语，看来是郡主相识的人，自己是多虑了。竹凉退回自己的房间，对其他三人缓缓摇头。

暗娆仍然紧紧盯住隔壁的动静，那黑影呆的时间并不长，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再从窗户离开，暗娆不由得面色一沉，这个身影，非常熟悉。

莲霜也看到了，却失了分寸，低呼，是云尚。

樱落一下坐到床上，他们果然是认识的，他们竟然相识！

竹凉将手指放到自己唇上，示意各位噤声，此事谈不得，讨论不得，多想不得，只能各自深埋在心底，平平安安将郡主送回京都，完成大婚，其他与她们无关。

次日清晨，匆忙上路，永嘉郡主眼底明显一抹乌青，莲霜道，看来郡主昨晚没有睡好，我们姐妹还是不打扰了，郡主好好歇息。说完立刻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郡主看着其他三人，欲言又止，暗娆温和道，莲霜说得对，郡主回京还得准备大婚，身体弄垮了可不行，我们还是不叨扰的好。

樱落看看郡主，再看看自己姐姐，终究还是跟着暗娆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莲霜默默落下泪来，我还差点真心当她是朋友了。

暗娆冷语道，她又如何对你不起了。

莲霜脸色煞白，暗娆，你……

竹凉正色，暗娆说得对，她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只是郡主是郡主，我们是我们，道不同，不可能为谋。

莲霜的泪落得更急，喃喃道，我只是，我只是……

樱落心疼地看着莲霜，竹凉和暗娆的态度是对的，作为小妹，这件事情上她实在没有什么插嘴的资格。车里的气氛低沉得让人难受，四姐妹之间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