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夜观营诉情定终身，隆冬至回宫空欢喜（1/2）

郗羽弗自那日和翠啼交谈过后，更加断定瑶儿进宫是受人指使。私下着人查了瑶儿的底细，才发现她本是聊城人，本名夏玉瑶，年方十五。令人奇怪的是瑶儿竟是四姨娘专门托人从聊城买来的，而四姨娘正是聊城人。又着人去聊城细纺时才发现，瑶儿是四姨娘在聊城时与一个名叫李友全的人所生的。李友全五年前得痨病死了，而瑶儿正是五年前來郗府的。瑶儿来郗府后，四姨娘并未将她放在身边，而是一直在后厨帮工。郗羽弗虽已对瑶儿与四姨娘的关系了解清楚，却因不知瑶儿是否也知道此事，并且对于瑶儿是否是受四姨娘指示才进宫之事不敢确定，因此决定暂且不将此事告诉瑶儿。

回到裕嗣宫后，因想到自己可以出宫祭拜生母，多亏太后恩准，郗羽弗便在收拾停妥后去裕庆宫向皇太后请安道谢。不巧却被拒在了宫外，张嬷嬷出来说皇太后尚未痊愈不便见人。郗羽弗听后就在门外请了安，方才又回到裕嗣宫。张嬷嬷见羽弗走后便进去向皇太后回话。

“太后娘娘，您为何不见幽妃？”太后先前一直想将郗羽弗当做自己的一枚棋子，如今却对郗羽弗闭门不见，张嬷嬷对此颇有些不解

“这丫头心气儿重，哀家若是操之过急，恐怕她会疑心，不如将她冷上一段时间。”

“还是太后想的周到。”

郗羽弗回到裕嗣宫后觉的十分奇怪，当日出宫前太后分明让自己办完宫外的事后去和她说一声，更何况听宫里的人说太后的病早已痊愈了，又没听说最近添些什么新疾。郗羽弗料定太后是在托故不见自己，却又想不出太后为何这样做。

“娘娘，您回宫了。”瑶儿垂手站在屋外向郗羽弗请安道。

“嗯。”郗羽弗略点了点头便进去了。瑶儿给郗羽弗斟了杯茶后便说道：“娘娘出宫了这些时日，宫中可出了件大事。”

“哦，我今儿刚回来，你倒说说，出了什么事。”郗羽弗正想如何将四姨娘去世一事告诉瑶儿，不想瑶儿竟先和自己搭上话了。

“丽妃娘娘怀了位小皇子，前儿太医诊脉后亲说的，听说皇上还要封丽妃娘娘为贵妃，御纺司正在连夜赶制新衣。”

郗羽弗听后内心虽有些不悦，却也只是淡淡的，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方才缓缓问道：“皇上已经下旨了？”

“皇上虽没亲自下旨，不过此事应该**不离十了。”瑶儿说完就不住地那眼睛偷看郗羽弗，似乎在瞧她是何反应。

“瑶儿，近日郗太师是否去过泽轩宫？”

瑶儿见郗羽弗问她些有的没的，显然有些失落，只答说：“没有。”

“那有没有派人去过泽轩宫？”

“也没有。”

“你可知四姨娘前些日子去世了？”

“什么？”瑶儿听到郗羽弗说这句话后，显然有些惊慌，身子竟不住抖了一下。

“我爹因丽妃怀有皇嗣，怕丽妃知道此事后不利于养胎。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此事，虽不能亲自去墓前祭拜，却也能替四姨娘上几炷香，聊表心意。”

瑶儿听郗羽弗这样说，便知她已知道自己是受四姨娘指使进宫来的，便慌忙跪下说道：“娘娘，此事我也是受四姨娘胁迫的。她说只要我能设法子让您不能享有圣宠，便可以给我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四姨娘说我的卖身契就在她的手上，若是我不愿意，她就将我卖到青楼。”

郗羽弗听瑶儿哭的已是泣不成声，料她说的不是假话，便知她应该不知四姨娘是自己生母一事。方又问道：“四姨娘还让你做什么了。”

“四姨娘还说让我每日在您的饮食里添些避子丹，可是我真的从未做过这件事，娘娘您一定要相信我。”

郗羽弗想到自己每日的饮食皆是由风鸢负责，瑶儿完全没有接触的机会，便知她说的是真话。原本郗羽弗是不愿将瑶儿留在身边，但想到留着瑶儿日后也许还能有些用，方才说道：“你既这样说了，我便信了你，只是若日后我要发现你行些不轨之事，到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瑶儿见郗羽弗并未有将她赶出去的意思，忙跪在地上给郗羽弗连磕了几个响头。

郗羽弗见瑶儿这番模样，心中有些不忍，赶忙将她扶起，说：“你以后安心待在裕嗣宫，没人再敢威胁你的。行了，赶快下去歇着吧”瑶儿答应了一声将东西收拾好后，就出去了。

仉晟暄此时在章诚殿内，想到如今东番之乱，若自己带兵亲征，恐侯振邦举兵引发朝廷内乱。正自忧虑间，却看见夏侯全慌忙走进殿内。

“皇上，卢忠良卢将军差人送来密信。”夏侯全直送到仉晟暄手边才低声说道。仉晟暄拆开密信看后，心中的忧虑顿除，笑说道：“看来诸事都准备妥当了。夏侯全，你差人预备下，朕明日要去峪両山狩猎。”正说着，外面忽然来报“郗太师求见。”夏侯全忙出去便将郗囯彰宣至章诚殿。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郗囯彰一进大殿就在阶下跪拜道。

郗囯彰此时早已是国丈，仉晟暄因此忙说道：“郗太师快快请起，不知郗太师近日来有何事呢？”

郗囯彰闻言却并未有站起之意，而是跪着说道：“微臣年事已高，又加之府中两位夫人接连去世了。臣近来神情恍惚，恐再难担当重任。微臣请求告老还乡，举家迁回苏州，颐养天年。”

仉晟暄才除掉侯振邦这一心腹大患，不想郗囯彰竟突然给自己摆上这么一道，心中甚是气愤。却又不敢贸然动怒，沉思一番后方才说道：“郗太师的家事朕也听说了些，再加上近日因东番之乱也确实让郗太师太过劳烦了。以后若没什么事郗太师可以不必上早朝了，暂且在家歇息吧。至于辞官回乡的事暂容朕想想，待与众大臣商议后再做决定。”

“谢皇上，臣告退。”郗囯彰听见仉晟暄如此说，也知此事不可强为，便退下了。仉晟暄没有想到，郗囯彰竟会用辞官这一招来逼自己就范。但若此番不准许他辞官，恐又招致些别的祸事。如此一想，头疼病便又犯了。

夏侯全见仉晟暄脸色不好，恐他又犯旧疾，急忙出去召太医，又着人点了炷梦甜香。

夏侯全在太医走后，便对仉晟暄说：“皇上，您今儿个早些歇息吧，方才太医说皇上是太过劳累所致。”见仉晟暄此时还未完全恢复，复又问道：“明日峪両山皇上还去吗？”

“明日当然要去。”仉晟暄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夏侯全：“幽妃是否回宫了。”

“回皇上，幽妃昨儿个刚回宫。皇上今儿是否还要去裕嗣宫。”

“不去了”仉晟暄过了半晌方又说道：“你着人去说一声让她好生准备，明日陪朕一同去峪両山。”夏侯全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瑶儿离开后，郗羽弗一直坐在房中想究竟是何人要害二姨娘。正想着，却听见外间有人说“皇后娘娘驾到。”郗若娣闻言忙迎出去行礼，两人厮见完毕便进房中坐下了。郗沁瑗入座后就屏退了身边的人，郗羽弗见状也忙让风鸢带着人出去了。

“不知皇后娘娘今日特来有何事？”郗羽弗此时料定郗沁瑗此番来必然和郗府近来接连出现的事有关，却碍于身份，方才假意问道。。

“羽弗，你我既是姐妹，我就不兜圈子，照实说了。想必你这次出宫应该已听说了四姨娘的事吧。”

“姐姐也知道此事，我还想着宫中许是没有此事的消息。如此看来，若娣也该知晓此事了。”

“羽弗，此番我来正是为此事，其实若娣对此事并不知情。父亲因为她近来刚有了身子，担心此事会不利于她安心养胎。因此让我瞒着，所以我特来和你说一声，万不要在她面前说漏了嘴。”

郗羽弗因此事关系皇嗣安危，不敢怠慢，忙答说：“既是这样，姐姐大可放心，我自然不会同她透露此事的。”郗沁瑗见郗羽弗这样说，又安慰了她一番，便起身离开了。刚送走郗沁瑗，夏侯全就又来到裕嗣宫传了皇上口谕，郗羽弗听后不及细问，夏侯全就离开了。郗羽弗忙吩咐风鸢收拾了随身带的东西，便歇下了。

翌日一早，宫人便来到裕嗣宫来接郗羽弗。郗羽弗郗羽弗上了马车出了宫门后，却并不见仉晟暄的身影。问了宫女后，才知道仉晟暄已提前走了。花了半日郗羽弗才来到峪両山的利川行宫，再次却仍未见到仉晟暄。因想到是仉晟暄让自己陪他出宫的，却一直不见他的人，心中有些不悦，便问道：“皇上呢？”

夏侯全闻言上前答道：“皇上有些事耽搁了，估计会迟些时辰，所以让奴才先来说一声。”

“知道了，都下去吧，我有些乏了。”夏侯全是仉晟暄身旁一直跟着的人，郗羽弗见他在此，便也没再说些什么了。

待到晚间，郗羽弗正歪在床上时，忽听见外头有人传说皇上来了，。听到门吱呀一声响后，郗羽弗将书一撂，歪在床上假寐。仉晟暄进屋后将方才郗羽弗撂在地上的书拾起，向郗羽弗问道：“在看什么呢。”见郗羽弗半天没有回答，又说道：“你若再这样，我可要来挠你的胳肢窝了。”说着哈了哈气便要去挠她，郗羽弗见状便立马睁开了双眼，闪在了一旁。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边斟了杯茶自饮。

仉晟暄见郗羽弗有些怪怪的，就走到郗羽弗身后，笑说道：“你可曾闻见这屋里有一股子味。”

郗羽弗听见他这样说，便转过身来问道：“我还真没闻见，不知皇上闻到了什么味？”

只见仉晟暄上前一步，将双手撑在桌子上，笑说道：“朕闻见了一股醋味。”说着，有凑近了些，“这么浓，你就没闻见？”郗羽弗一闻此言，便知仉晟暄是在成心编派自己，正在想该回他些什么话时，忽抬头看见仉晟暄的鬓发中间夹着一根枯草，于是心上一计，便抬手将那根枯草取下，笑说：“皇上是又想给我加把草，才特特去除了一天的草吗？？”说着，将那根枯草举到了仉晟暄的眼前。

“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仉晟暄笑道：“朕方才的确是除草去了。”

“扯谎。”郗羽弗将那根枯草掷到仉晟暄的怀中便推门出去了。站在石阶上抬头望见一轮圆月，方才想起今日乃是十五。

“你一天憋坏了吧，朕带你出去走走。”郗羽弗正神思游荡间，仉晟暄早已拉了她的手走了出来。郗羽弗见没人跟着，此地又处深山，便说道：“这大晚上的，我们是去哪儿啊。”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郗羽弗听他这样说，就止住了脚，站在原地“怎么，刚走几步，就害怕了？”仉晟暄见郗羽弗待在原地不走，于是扭过头对郗羽弗笑说。

“谁说的，我只是担心皇上安危，故此才问的。”说着竟拉着仉晟暄走在了前面。

郗羽弗虽看似神态自若，但看见四周这遮天蔽日的大树，加之山风时常刮过，心里发麻不觉发起麻来。却又不愿在仉晟暄面前露怯，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仉晟暄却是神情自若，继续牵着郗羽弗向山上走去。这一路行来是越来越黑，道路也愈发的狭窄。郗羽弗觉着仉晟暄定然是在捉弄自己，待要挣开手独自返回却又着实有些害怕。正自思虑间，忽然山中传来一声狼叫，郗羽弗吓得丢了魂，竟一把抱住了仉晟暄。

“没事，不必害怕。”仉晟暄看似关切的对郗羽弗说。

郗羽弗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将仉晟暄给抱住了，正自懊恼。听仉晟暄说了这句话，忙将手撒开，说：“谁说我怕了？”

谁知仉晟暄并不理会她，继续说道：“朕险些成为饿狼之食，现在想想还着实有些后怕。”郗羽弗听见仉晟暄这语气里满是戏谑，又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词，过了半晌方气忿忿的说道：“你……”

“走罢。”仉晟暄见郗羽弗气的腮帮鼓鼓的，觉得十分可爱，笑着又拉着郗羽弗继续向前走着。郗羽弗心里虽是一百个不情愿，却也实在不敢一个人往回走，只得跟着仉晟暄了一同前行。又走了一程路，却似乎是来到了悬崖边，且郗羽弗还远远的看见崖下似乎有火光，依稀还能听见呐喊声。郗羽弗想着在这深山老林中，如何此刻还能有火光人声。郗羽弗是越想越怕，恰巧一阵山风刮过，郗羽弗后背发凉，打了个冷战，不觉哆嗦了一下。仉晟暄似乎是觉察出了，于是将郗羽弗的肩膀搂住，把她揽在怀中。直待两人直走近时，郗羽弗才看清，原来崖下是一座兵营，这旁边还有一架栈道与之相通。郗羽弗看这阵势，又望了一眼身旁的仉晟暄，便猜想这定然是仉晟暄秘密训练的一支军队了。

“皇上为何要带我来这儿？”郗羽弗虽猜到这是仉晟暄密训的一支军队，却实在不解仉晟暄为何要将自己带到这儿来。

“你方才不是好奇我去哪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