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阿姊鼓（一）（2/2）

——因而，日月山也延其重意，成为了东湟谷地与若水杂居地那众多部族安然相处的分界岭。

不仅因为自古以来，日月山有恢宏的历史意义，还因着，日月山另有非常重大的地理意义，划分了上古以来的此处延习的游牧文明与自华夏族融合以来逐渐发展起来的农耕文明。

日月山的东侧，是渤州的主要农业区——东湟谷地，此处阡陌良田，一派塞上江南风光；

而西侧是一望无际的牧场草原、辽阔高原，乍一眼望去，牛羊成群，俨然一幅和谐苍茫的塞外景色。

“过了这日月山，便进了香德乐都的城内了！”

已是翻山越岭之后，正说话间，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两扇峻森漆黑的铁门。只见铁门足有两层塔楼之高，却紧闭无缝，而两扇门上各嵌着半张牛头脸。

“城下何人？”

沈蕙绸自怀中掏出一物，轻轻扔给了普穹，普穹拿住后随即飞上一旁的大枯树，借力脚下一蹬，跃起两米之高，将那物又扔进了铁门之上的塔楼里。

桃笙惊叹：“倒不知普穹的功夫如此好！”连生闻言脸上一耷。

沈水笙笑着点头看向沈蕙绸：“身手确实不错。难怪你一女子，家里能放心让你在外跟着我们这般行走多日了。”

沈蕙绸只笑不语。片刻之后，伴随“轰——”的一记长音，城门大开。

“走吧！欢迎来到东湟谷地的香德乐都——这是黑城寨！”阿多雀跃地领头为众人介绍着。

吴符认真的左右观察着，称赞道：“我看这黑城寨的结构紧密，排兵布局十分精妙，这黑城寨看来不简单呐！”

“黑城寨是整个渤州的防御重镇，与西北的若水杂居地以日月山为岭，与北部的鲜慕部落以万物湖为界，又作为整个东湟谷地抵御西戎的‘排头兵’，必然是重中之重的。”陈桉沉吟道。

一向寡言害羞的八两也点着头开口附和：“是的。香德乐都位于万物湖的南边，不论是对于鲜慕部落那西平公而言，还是对于我们华隆国绫北而言，那都是重要门户，渤州人都把它称之为‘西北通衢’呢！”

沈水笙不禁咋舌，无怪乎这香德乐都的驻兵将此处防卫得如此严谨。

穿过黑城寨的中轴城道，陈桉望向了沈蕙绸，认真问道。

“对了，适才驰骋之时，仿佛有经过一座城楼，却是大门紧闭，不知为何？”

沈蕙绸思忖片刻：“哦，那是乌苏城的南门。因为香德乐都的居民大都生活在乌苏城内，而乌苏城的西门与黑城寨相连，素日里若居民们有什么交通需求，也皆通过西门走此道。因此，南门就被封禁了。”

封禁？

陈桉皱了皱眉头。

“这乌苏城，总共有几个城门？”阿多天真地抢话道。她心想这个男人长得真邪魅。

“就这两个呀，一个西门，一个南门。”

“那城里的居民日常所用的水源，都取自哪里？”

沈蕙绸奇怪道：“整个香德乐都的人们所用的水，都源于万物湖啊！”

“包括牲畜牛羊马匹？”

“自然都包括了。”普穹不悦的看向这个一路以来就有些聒噪的男人。他怎么这么多问题？

吴符看了面色有异的陈桉，亦忍不住奇怪，问向了沈蕙绸他们：

“这南门若打开，乌苏城的居民们可从珍玛腹地直接引流进城取水灌溉，不也是极为便捷充盈的吗？”为何他们这里的百姓们，要舍近求远呢？

沈蕙绸并不答话，只是眨巴着杏眼，目光转而看向了普穹：“我们几个都不是香德乐都的人，只有普穹是自幼生长于这里的藏民，还是让他跟你们解释一下吧！”

于是普穹告诉众人，原来，这乌苏城内不仅生活着纯朴热忱的藏民们，还有从若水以西、甚至据传闻是天山以西的遥远西方神天而来的一群喇嘛，已从近百年前，就迁往定居于此了。这群喇嘛传教义、宣弘德、扬礼法、重品仪，并且其中不乏德高望重、擅医能诊之人，引得当地的百姓们十分推崇、倾心追随，后来，逐渐形成一支颇具力量的喇嘛教，成为香德乐都居民的信仰。

尤其是三十年前，喇嘛教又坐化了一位高僧，而其座下众人往各地探访转世活佛时，化了十年的时间，意外的觅得一位法号连华的神灵奇童。此童连华，当时年仅十岁，便出口妙文，武学精通，不仅医理出口成章，更是能将先学高僧的尽数传世作品，一目十行，一夜皆能倒背如流，且对于乌苏城内的大小各项琐事纷争，断之如流，令人拜服；将一些奄奄将息的贫苦小孩儿，妙手回春，收为信徒，养在寺院。

一夕之间，香德乐都对于连华的法慧，深信不疑，极其狂热的崇拜连华的神力。为他家中建佛龛者为多数，更有狂热信徒们，定期将家中牲畜牛羊——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幼女与男婴！都拉往寺院，赠予连华，谓之为支持喇嘛教的传教，累积自己俗世的善行积德。

“这么说，这连华竟乃神人了？”沈水笙惊疑万分，“他今次也不过而立之年，如此风华名望之劲，比之当今陛下，都多足了风头呢！”若是心怀叵测，可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似是为了应证沈水笙所虑，沈蕙绸沉声道：

“说得没错。这连华活佛自双十之岁起，每借弘法之由，作法时必请护法的鬼神——怎么个请法呢？连华活佛他需要建立坛城，置办供品。然后，将人头放置在架子上，将人的内脏、撑开的人皮铺在地上，将人血洒在骷髅堆成的金字塔上，用五肉五甘露混合的阿米打——即人肉、象肉、马肉、狗肉、孔雀肉等五种肉混合的酒，来供养那些被连华活佛所役使的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