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玉女泪（一）（1/2）

“司管家。”

司侍人回头，见是药庐的药娘，不以为意，“做什么？”

药娘慢悠悠地进门，道：

“这个琴娘不是偷懒，她手上受了伤，今日没法为琴伎们教授了，我已经报禀君上殿前了，如今是特意前来为她治伤的。”

司侍人狐疑地看着念奴嫩白完好的十指，对药娘问道：“我看她手指并无损呐？你可不要联合这小贱人一起来蒙我。”

药娘闻言，挑挑眉，冷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与这琴娘又不认识。再说了，这也是燕姬姑娘差我来的，说是不早日治好琴娘的指伤，耽误了君上哪一日兴起的雅兴，谁也担待不了……你若是不信，你自个儿去问燕姬去？”

说到这份上，这奉义府上下，谁人不知燕姬在奉义君诸妾中的分量？司侍人只能涎着笑脸退出屋子，讪讪道：“那你们治，你们治，我不打扰你们……”连屋也不锁了，直接出了艾园去。

药娘见司侍人离开，这才露出了一脸关切神色，俯身下来对虚弱无力的念奴道：

“你怎么样了？”看着念奴轻轻摇头的惨白可怜模样，药娘碎步急急先去推开了仅有的两扇窗户，皱着眉嫌弃道：

“若没事儿，艾园这屋子，我可真不爱来。”一通男女晦气，招人厌憎得很。

药娘随即转头看向了念奴，眼底一丝怜惜，颇有深意：

“在艾园这样的地方，你会难以自处的。得罪了奉义君给的恩宠，真不知道日后你会不会后悔，当时的勇气——或者鲁莽。”

念奴对蹲坐在她身边的药娘淡淡道：“是燕姬让你来的？多谢。”

药娘一笑：“可不是她请我来的么，不然我哪来菩萨心肠——泥菩萨过江，我自身都难保。”虽然嘴上刻薄，但她拉过念奴的胳膊，卷起她的衣袖一瞧，便皱着眉手上干脆利索地为她上了药膏；而后转过念奴的后背，见她虚弱，还小心轻柔地将她身子放靠在一个枕头上，令她趴着舒服些，为她撩开后背衣裳检查伤痕。

“你这棍伤估计得疼上两天，你辛苦点，不过这旧伤可有些时日了……我看都结痂了？哦，蛮姬鞭打的吧？”药娘不屑道，“那小娘们也就这点能耐了。没事，我偏给你治得妥妥的，恢复如初的娇嫩。”

念奴惨笑道：“无所谓了。那鞭痕就和脸上的疤痕一样，如今都已不痛了。”

“脸上？”蛮姬用手捏着念奴的下巴拽过来细细瞧，蛮不在乎的扬起眉毛道：“我道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啊。你这不就是两条剑伤么？长是长了点，不过口子还没有后背这鞭痕深哩——不用担心，那伤口里已经开始长新肉了，嗯，我再给你用药粉催化一下，一个时辰之后，你的脸庞就会嫩白光洁如初了。”

“真、真的？”念奴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若能恢复容貌，别的不说，至少自己不用日日时时挂着面纱做人，到处遭人轻鄙眼神。

“别动！”感觉到伤口处一阵冰凉，念奴听着药娘说话，再不敢乱动，“你这新伤口，我给你留一药瓶搁在床边上，给你早晚时用，连敷三天，此外你眼下须静躺——躺着估计背疼，那你就趴着休养两个时辰，约莫午时你才可以起身；

至于你脸上和后背的旧创疤痕，傍晚我再来给你上一次药粉——这药粉是我特调的，药效好得很，你且放心，等着一个时辰到了便是。燕姬说你身子虚，我炉上还给你熬着些滋补营养的药汤呢！我先行回去了，回头我再过来。你躺着罢。”

念奴只能感激在心，头也没敢回，听见了药娘出屋前轻轻为自己阖上的木门，心里一松。

这么多天了，她才能头一回真正的卸下防备，放松了下来。

她好累啊……

她累得，都不敢让吴公子进她的梦……

她的梦里，本该成真的，是她和那俊秀温柔的吴公子，结为连理，琴瑟和鸣的……

吴公子那双修长的、俊白的手掌，抚琴之时，那份风流雅姿……那双手，那双弹奏的手，若是用来抚摸心爱女子的发梢，该是多么的让人温暖神往……

那薄唇，那一张一翕之间，若是诉说的是爱侣情意绵绵，又该是多么的让人意乱心动……

她仿佛看见，吴公子就这样温和笑意，近身靠近了，贴近了，愈来愈亲近了……她的耳朵，她的脖颈，她的肌肤，一阵痒意，一股燥热，一丝凉意……

不对！

烦躁难安的念奴突然惊醒梦中

——

她在奉义府上呢！

怎么会看见吴公子？！

念奴骤然睁开了双眸。

“啊！你谁？！走开！”

念奴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且不知何时，身子已被人翻了过来，平躺在通铺上。

念奴抓过还埋头藏在自己**傲峰之间舔舐的那脑袋上束发，揪得那淫人吃痛抬头，才露出了一张咧着嘴的长脸：

“嗞——小娘们儿还挺带劲儿的啊！”荡着一张黑踆踆的脸，那盯着念奴已然嫩洁无瑕的面庞与肌肤的一对铜铃眼里，念奴害怕的看到了令自己不安的惊艳与占有，与那不久前梦魇中的深夜重叠，是那样的熟悉：

“我就说嘛，我赵猛什么女人没见过，那夜我一看你这双凤眼，这身段，哎哟，我就知道，肯定是个别有滋味的大美人！果不其然，哈哈！三姐儿那臭娘们还诓我，说你无盐，脸丑得能吓人，脸上身上一道一道疤……”

……是那天夜里与三姐儿***的男人！

念奴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片段——那翌日，自己斥责三姐儿怎么能躺在自己床边干这种事时，三姐儿对自己得意地笑说：“你可别小瞧赵猛，他可是整座奉义府公认的最精壮的男人，连死去的姐妹都有说，他比奉义君还厉害哩……你也别瞧不起我，我们谁不一样？都什么也不是，横竖都是混日子求好过，怎么过不是过？我平庸，你却是个毁容的；我下贱，你也纯洁不到哪里去——都伺候过君上了，还装什么清高呐，有你跪求着赵猛和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