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兄长（1/2）

他是燃烧的雪。

是寒冷的闪电。

是自永冻平原上呼啸而过的烈烈疾风。

蓝紫色的机甲在光束巨网之间来回穿梭，速度之快，甚至在探测器中留下了能够捕捉到的残影。而机身上的精致涂装在光影呈现出繁复而迷人的变化，肉眼可见的，虚空之中，盛开的花。

即便面对险恶圈套，深陷重重包围，特伦斯的脸上也丝毫不见半点愤怒或者恐慌的情绪。那双瑰红色的瞳孔始终是平静的，清楚地倒映着那艘巨型军舰的影子，仿佛所有的一切是理所应当一般。

是啊，你怎么能从冰雪、闪电，或者寒风上，找到任何惊怒的情绪呢？

“我知道你。”

从“君主之上”战列舰中，传出一个由于失真，而更接近机械声的声音：“你是特伦斯。”

“呵。”凶名显赫的上校军团长回以一个冷笑。

在他身后，一架机甲潇洒地避开了迎面的导弹，驾驶员还炫技般做了个花式动作，扬着声音戏谑道：“哟，你妈妈也用‘不听话就让特伦斯把你抓走’威胁你么？”

即便眼下情况不利，帝国的舰队中还是响起了一阵哄笑：自从在三战中成名之后，“特伦斯”在星盟许多地方的都市传说里已经变成三头六臂，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还喜欢食用不听话的小朋友的奇怪生物。甚至在某一次度假中，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正戴着面具玩“正义超人大战邪恶特伦斯”的游戏。

……安德烈还买下了那个“特伦斯”面具，拿着那个漆黑扭曲、獠牙尖角的狰狞面具，对着特伦斯冷漠（但还是很好看）的脸笑了一晚上。

但那个失真的机械声却继续往下说：“你是最小的那个……让我想想，你的名字——对了，你是杰兰特——杰兰特·特伦斯。”

……

“杰兰特——我的弟弟，我们的小天使——”

彼时，精力旺盛的二哥总喜欢挟着他的肋下将他高高举起转着圈，像炫耀珍贵的宝物一般，向自己的狐朋好友炫耀着软萌可爱的幼弟。父亲早逝，家族的责任便落在了长兄肩上。记忆中长兄是一名少将军官，总是形色匆匆，鲜少在家里逗留。他向来有些畏惧严厉的长兄，总是躲躲闪闪的，藏在门廊、窗帘、椅子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雷厉风行的兄长。

而长姊则是宫廷女官长，言行间都是教科书一般的高贵优雅。但即便是这样难以接近的女性，在见到他时，也会温和地微笑起来，蹲下身，向他伸出手，呼唤着——

“过来呀，杰兰特。”

他是家中幼子，比起兄姐们年幼太多，家族的荣耀与责任并不需要由他来承担。家人们希望他成为一名书记官，或者学着，而他则对成为画家或家更感兴趣一些，这都无所谓，“杰兰特想做什么都可以”，兄长这样说。

再然后，则是十二岁那年。

他不太记得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火，还有血。他在那间藏在宅邸地下的暗室中翻完了传承多年的家谱，在烧掉那本家谱前，他将自己的名字划去了。

之后，暗室的门被打开，什么人通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他面前。

“你是谁？”对方问。

而他就坐在梯椅上，平静而冷淡：“特伦斯。”他说，“我是特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