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别离久（2/2）

莫玄被逐，时千喻入了地字号，原本热闹的玄字号瞬间空置了下来，终日里只见门生来去，捧书研墨埋头苦读，脸上瞧不见半点生气，偶尔传来的三两言语，尽是客套的寒暄，三两句婉转处又是当日种种，埋怨成为了玄字号留给自己的唯一物事。

临行前，思忖着还是去一趟学舍，双足停在门前不知如何进退，似乎怎么都不合适。正踟躇间，敏问小跑着过了来，见状他轻扯了她的衣角，问:

不进去瞧瞧吗？

时千喻眼角微动，缓缓的摇了摇脑袋，而后道:莫玄被逐，我却只是袖手旁观。当日同门之谊不过须臾，他们说的没错。

喉中似有甜腥涌动，声色不敢外现生恐落了让人口舌，到时又是一番诡谲。压制住内心汹涌，时千喻转身，扶了扶敏问头上的小髻，我走了，日后好生听夫子的话。待你升了天字号我便回来瞧你。

敏问年幼，别绪之下大恸，几番意欲嚎啕，可知道无奈多于念想，便只是喉头哽咽，眼里汪着一池子水却也随时有决堤之势。时千喻别过头不去看他，径直离了院门，直至走到小径才放缓了步子。她清晰的听见自己的步子落在青石板上，缺了来时那道在身前的霜白影子，这般熟稔，也落下了莫名的毛病，脚尖足底零落不成行。

“千喻师弟。”

时千喻抬头，匆匆拭干了脸上的泪渍，“师兄。”

“或许该唤你师妹。”

“你都知道了？”

时千喻苦笑，不知该作何解释。时离原也是羞赧挠首，不知作何回应，良久他深深的向时千喻行了一道礼，那是学生对夫子行的，时千喻大惑不解，问：“这是作何？”

“我从未想过女儿身也有你这般的灵性与才气，胜过我们这帮男子万千。”，时离原继续说：“素日都是我唐突了，还望师妹见谅。”

“师兄多日照拂，千喻不敢忘。”

时千喻还了一礼，不过是弟子见礼，时离原于自己，是在这麓山之中不可多得的无间。

“若有一日能回到麓山，我与你一起考天字号。”

时千喻的声音抹去了平日里装着的粗哑，轻转而又温婉，听罢时离原也应声：“一定。”

君子之约，却是不知何以为期。时千喻不知道自己这一许诺是妄言还是妄想，只是想留下些什么。这一年多的光景，终不至抹煞的干净。

别了时离原，自己沿着小径继续走着，往日在这条路上发生的片段蜂拥而来，几欲淹没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什么别离久，什么两相宽，到了最后，通通都不作数了。望着木槿阁的方向，时千喻嗫喏了好久，见到他，说什么呢？是许诺，还是伤怀？好像都不合适，自己仓皇，他无措，两两相对，不过是空自嗟叹了。想罢，时千喻拾足前行，离了木槿阁的方向，径直向山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