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东窗聊斋（三）（2/2）

“你怎么知道？”

顾琚之抬头望了她一眼，随后问道：“哪个杯子是他用过的？”

“你手上的这个。”

话音刚落，顾琚之便唤来了小院中候着的婢女，指着桌上的青花骨瓷杯，道：“这杯子是你家主子落下的，给他送回去。”

婢女领了话自是不敢多问，可没来由的送个杯子过去自然是要领罚的，只见她又问了句：“不知顾夫子还有没有话要奴婢转达的？”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般贵重物品，还是城主自己留着享用吧。”

时千喻听完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也是笑意浮现，抿而不语全任他固自说话。

日落，城主府外。

两人收拾停当，寻人知会了郁珏，便驱车来了城门处。墙下皆是身着官府的差人，各个都是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只见他上前低语了几句，那些人脸上的神色竟转了温度，不似远瞧着那么骇人了。临近时，又不知他寻了什么由头，居然一路通行无阻，径直登至墙头。

你可是贿赂了那当差的？

你当知诗书饱腹胜却千钟粟。

修为不够，尚需饭。

你怎么升入地字号的？

敏于行而讷于言。

……

前面的人噤了声，可唇角的微动还是让时千喻在不远处觉察。不禁莞尔，顺着他的目光向前远眺，被夜色笼罩着的虞城少了白日里的繁华，长街褪去了吆喝声和来往客商，剥落的宛如沉睡呓语的婴孩。零星的灯火和微弱的人声在夜色间成为了点睛之笔，鲜活了夜幕。跳过重重楼台远远望去，似是能看到麓山的位置，隐在人烟之后，绰约可见。

这倒是可以瞧得见书院。

空气中没有回应，时*接着道，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去处。

过几日你便回去了，这人间烟火你也享用不了几时了。

一语中的，时千喻敛了笑意，倚着城墙，一字一句：待我升进天字号，再待个一年半载的，我就下山游历去，漠北江南，我都要去。

四书读全也要个一年半载的，是需要个念想。

言犹在耳，却在瞬息间偃旗息鼓，哑然无声。

事实证明，有些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时*捡了干净的地方坐下，透过墙头默默赏起夜色，深知不日当归，必得惜时。多说无益，更得惜字。

月色甚好，只是少了星光，地上的人影被拖的好长不似往日轻快。城下间或传来当值的交谈声，算是对这月明星稀的附和。城上的人影分布在两端，偶尔传来微不可闻的对白，落进如水夜色，沉沉聊胜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