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玄字号学生（2/2）

“顾夫子找他有事，去了顾夫子处。许是被训了，看他回来脸色很不好。”

“被训？顾琚之经常训人吗？”

“顾夫子从不训人的，可他也很少笑，一般他说话也和训人无异。”

回想了遍自己见到顾琚之的数次场景，确实如敏问所说，毫无差别。

“小师弟，你怎么把蒲团都弄乱了？”

“我刚刚，想收拾收拾来着。那这些，要怎么归位啊？”

“按照编号归位就可以了，你瞧这些蒲团下的布条，都是有编号的。”

时千喻按了敏问的指示往下瞧，果不其然，在写着姓名的布条后面还有着数字，再对应地上的方格，以过道为主轴，分落两旁，竟是一一对应分毫不差。

“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倒还精巧。”

“顾夫子啊、”

“我怎么听说是那个长须拿戒尺的老夫子安排的？”

“那是安夫子，山长的同门师弟，安中书。”，刘敏问趴在窗户边看了看，说：“小师弟，师兄们在找我了，我得尽快回去，不然被发现缺席可是要挨罚的。”

时千喻应了声，蹲下来仔细瞧着地面上的方格，一开始还以为是随手涂鸦，竟不知道这些方格还是有着这样的玄妙。可脑海中浮起那微皱的眉头和不经意间的哂笑，却是半点好感也无，恃才傲物没有错，可盛气凌人却是。可转念一想，笔墨冠绝虞城的顾琚之，又哪来的低眉顺眼？能平心静气的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已经是耐性之至，自己多加要求又是何苦来哉。重新坐回角落啃起干粮，这么多蒲团，虽是一一对应，可自己也要搬上许久。没有体力是万万不行的。

半个时辰后，半学斋。

时千喻安然的坐在蒲团之上，还撕下衣襟的一角做了属于自己的名牌，算是宣誓主权，挂在蒲团的反面。按着方格的顺序数了自己的编号，端正坐着，不越雷池一步。

四下无人，多想反倒是害怕起来，时千喻想起黄昏前山长留下的课业，何谓又清明？这人心素来不古，还在清明之上又添清明，算是不知所云了。穷理格物视为清明，又清明，不过是更上一层楼锦上添花罢了，何来的深层解释？想不通透，时千喻直起身，嘴里念念有词：“穷理格物，是为清明，又清明，不过反求诸己精益求精，何来他解？”

“好一个黄口小儿，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三番两次出言不逊，麓山书院可容得下你？”

回过头那长须夫子又现身在面前，手里的戒尺握得越发紧，看起来像极了大雄宝殿里的十八罗汉之一。

“安夫子……”本就夜黑风高，安中书这一现身更是把时千喻吓得不轻。

“亥时可到了？”

“早呢。”

“那夫子来这所为何事？”

“本夫子来瞧瞧你这小儿是否顿悟，现在看来，为时尚早。”

“夫子，学生何错之有？清明不过人心所向，锱铢累积方为碌碡，反思诸己精益求精怎的就不是又清明？循环往复不过是这些个意思，只言片语的偏差夫子拿来为难我，岂不是仗势欺人。”

安中书听罢，回头盯着时千喻好一会，说：“玄字号倒是少你这样的学生，好生待着切莫惹是生非，麓山书院，不是你想的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