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玄字号学生（1/2）

麓山书院的全部弟子分为四拨，根据天资和学业表现分为四个等级，分别对应天地玄黄。黄字号的弟子大部分是年岁稍小的孩童，沈洛和他的小师兄弟们都是属于黄字号。但黄字号却不是代表这里的弟子等级、天资最低，相反，正是因为天资聪颖，才在小小年纪便收入麓山书院门下，荣升为众多麓山弟子中一员。天地玄黄的等级安排成为了麓山书院约定俗成的彰显，也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秘密，除了，时千喻。

听到四下笑声兴起，玄字号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徘徊，一抬头，顾琚之眉头的川字似乎还盘旋在原地，丝毫未曾舒展。时千喻不敢再肆无忌惮的打量，耷拉着脑袋，垂首代训。

“还不去找个蒲团坐下。”清冷的声线越过人群的嬉笑飘进时千喻的耳朵，不敢怠慢，阿洛拉着顾琚之的胳膊快速转了个身，寻了半天才找到处角落里铺着灰尘的蒲团，两人也不敢挑剔，捡了蒲团便立刻搁在地上，不等灰尘掸干净就慌不迭地的跪了下去。

“人心有病，须是剥落。剥落得一番，即一番清明。后随起来，又剥落，又清明。须是剥落得净尽方是。”

时千喻坐下耳朵里听了这么一句，猫下身子，跟阿洛耳语道：“这夫子说话的语气怎么像个庙里的老和尚？这话也甚是耳熟。”

“嘘！这话要是被山长听到了你就连玄字号都不能待着了，等着被赶出麓山书院吧。”

“麓山书院如果只是这样那小爷也没什么待下去的兴致了，不如剃了头发下山寻个庙观敲钟去。”

“你连马车都不会赶，敲钟你更是不会了。”

“我这青葱玉指是要用来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什么时候来赶马车了？”

“礼乐射御书数，御是六艺之一，何苦来哉受你鄙视？学艺不精还狂妄自大，朽木不可雕也。”

“沈洛！”

“时千喻！”

不等时千喻教训完沈洛，熟悉的声音再次降临在自己的头顶，时千喻借着墙角昏暗的灯光仔细一瞧，这一瞧，果然，巧了，来者正是几日前文庙应试时赏了自己两戒尺的长须夫子，都说冤家路窄，今日时千喻真是切身体会了一番。

“夫子好巧。”

“不巧。”

“夫子你坐。”时千喻准备起身，让出膝下的蒲团。

“不必了，你就跪着吧，不到亥时不得起身。”

“亥时？”

“再有异议就到明天早课的时候。”

时千喻自小心高气傲，何曾受过这份气？长须夫子已是胡子倒竖，时千喻这头也好不到哪去，自也是肝火极旺。越想越是气急，时千喻嗖的起身，打断了前堂正滔滔不绝的山长。

“山长，学生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尽管突如其来的打断在陆定宁看来很是无礼，可眼前的黄毛小儿也算是勇气可嘉，陆定宁耐着性子允了他，“你说。”

“山长方才说人心有病，须是剥落。剥落得一番，即一番清明。后随起来，又剥落，又清明。须是剥落得净尽方是。人心瞬息万变，可有剥落干净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