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那就给她换一杯白开水吧，来者都是客（1/2）

陆奶奶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答案。

陆时衍的目光深而粘稠，如点墨的眸，濯濯烛光照耀，细看之下，竟是一片萧条而茫然，像是覆盖着一层白茫茫的雪。

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力度如落石般重，足以让陆奶奶的心方寸大乱。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转身大手一挥，一个大巴掌不偏不倚的完全落在陆时衍的脸上。

声音很清脆，在偌大的空间里回响，听得陆奶奶的心，有几分触目惊心的疼。

她的手停在半空，看着陆时衍的半边脸颊，浮现一个清晰的手印，表情有几分痛苦。

陆时衍的表情很平静很沉，没有丝毫的反应，像是刚才陆奶奶打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陆奶奶沉默了几分，开口，语气有几分恨铁不成钢，“自小，我和你爷爷，便教你一个道理，生而为人，我们不能不负责任，无论是在什么事情上，且不和你计较娶乔丫头的原因，如今，你又和我说，你不准备给她一个婚礼，你到底在想什么?”

“奶奶，我有我的理由。”

“理由?”陆奶奶冷哼一声，“天大的理由有自己的媳妇重要?我看你就是脑子不清醒，欠打而已。”

陆时衍依旧保持沉默。

他越是沉默，陆奶奶越是生气。

“你给我跪下来。”

陆时衍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

陆奶奶:“······”

她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好半会才说:“很好，很好，你现在大了，我也不中用了，我的话你也没必要听了。”

“奶奶。”陆时衍的声音有很是嘶哑，像是被撕扯到极致的弓箭，轻轻一拉，便会崩断，又带着几分低低的自嘲，“我又何尝不想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妻子，但是现在我不能啊!”

“你不能?”陆奶奶蹙了蹙眉，冷笑，“你是不舍得出这个钱还是没这个钱，你只要点个头，所有的事情我来办，你只管出席就行。”

“奶奶，”陆时衍无奈的低叹了一声，“你明明知道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不要再煞费苦心的问我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陆奶奶气得差点一口气卡在心头，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随之陆时衍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他一贯以来的傲然，“但是我能同你承诺，有一天，我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所有的细节，都不假他人之手，我为她打造一个满片星空的婚礼。”

蓦地，一个清婉的声音钻入脑海中。

“以后，我希望我们的婚礼能有一整片的星空，深蓝的，像是天穹之上，便可触及的眼睛，好不好啊，好不好啊。”

“好!”

“真开心。”

·····

恍的回过神来，陆时衍的心，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样，疼得他差点呼吸不过来。

他的手死死的扣在腿侧，手背上青筋连成一片。

陆奶奶看着他的神情。

忽明忽暗的光线，随着轻飘而来的风，将他廓然而凌厉的五官切割得暗涩不明，她低低的叹了口气。

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考虑，希望你能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等到想要弥补的时候，为时已晚就好。”

陆时衍点了点头。

他没有想到，陆奶奶的话，竟会在有一日，一语成谶，叫他往后的漫长岁月中，每每想到，似锥心之痛，疼得叫他窒息。

“起来吧，回去吃饭，别叫乔丫头等太久。”陆奶奶看着依旧跪着的陆时衍，开口说道。

陆时衍缓缓的站了起来。

肌肉被撕扯的疼痛感让他不适的蹙了蹙眉。

他垂下了头，将这些情绪一并遮去。

走出宗祠，陆奶奶借着较为明亮的路灯，打量着陆时衍的脸，“你说等会乔丫头要是问起你的脸，该怎么办。”

“奶奶，谁叫你刚才下手这么重。”

陆奶奶瞟了他一眼，“我就打你这么一巴掌，你还有意见啊!”

“不敢，不敢。”陆时衍惶恐，赶紧摆了摆手。

“她不会问那么多的。”凉凉的夜色中，陆时衍温哑的声音，不经意被浸染上了几分惆然和寂寥。

······

而另一边。

乔姌刚从宗祠出来，还未走进主屋，便看到云姨和忠叔在门口来回的踱步，不时往小径的方向望去，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样。

见到乔姌回来，她们的脸上闪过几分惊喜，透过她往后望去，却空无一人，脸色很快便垮了下去。

乔姌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云姨，忠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云姨斟酌了几分，问道:“老太太和时衍还未回来吗?”

乔姌如实回答:“他们还有话要说，我就先回来了。”

云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乔姌手中拿着的那个木质盒子。

她是随着老太太进陆家的，陆家的大小事，她都是知道的，而乔姌手中的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她自然认得。

自从二十三年前，薛瑾年，也就是陆时衍和母亲和他父亲离婚之后，这个盒子一直被放置在陆家宗祠，没有被任何人打开过，而如今，到了乔姌的手中，意味着什么，云姨比任何人都清楚。

眼前这个女子，本该也是上帝眷顾的宠儿，有姣好的容貌，活泼的性格，显赫的家世，在洛城，有谁不知道，乔家公主和陆家长子是一对。

可随着乔氏的落寞，她不仅失去了双亲，也失去了爱情，从此像是消失了一般。

幸好命运兜兜转转，她和陆时衍，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云姨心有感慨，忍住了心中的酸涩之意，用了好半会才对乔姌说，“外面陆先生和沈氏在呢。”

这个陆先生是谁，不言而喻。

乔姌知道陆时衍和他父亲如冰般无法和缓的关系，也知道，他们自从回国后，没有住在陆家老宅，但如今是连老宅都不能进来?

见乔姌面露疑惑，云姨想着:乔姌既然已经得到了陆家的这套点翠，这些事，也没有什么理由避着她。

云姨解释道:“之前沈氏来过一次，刺激到老夫人的情绪，那次在鬼门关逛了一大圈，从那次之后，时衍便不让他们再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