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张玉龙仗义相救（1/2）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个周六下午，何巧巧难得抽空在家照看孩子。正逗得多多乐呵呵的时候，大哥大响了。电话那头是韩小兰惊慌失措的声音：“老妈，出事啦，奶奶摔了一跤，爬不起来了，赶紧开车来吧。”闻讯，何巧巧吃了一惊，二话没说，赶紧将孩子托给母亲，事情说了个大概，就匆匆忙忙地驱车赶到公公婆婆家。甫一进门，见婆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韩小兰在旁边哭哭啼啼，公公则在一旁紧紧张张地踱来踱去，俩人俱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见状，何巧巧急急地问韩小兰道：“玉龙现在在哪？知道吗？赶紧把他找来。”韩小兰却问道：“要不要叫救护车？”何巧巧道：“有车叫什么救护车！等救护车来，黄花菜都凉了。快去叫玉龙！快去！女孩子关键时刻就是没用。就会干着急！”听了，韩小兰满面愧色，一阵风似的跑了。

韩小兰知道，这个时间，张玉龙一般都在图书馆读书，日日如此，雷打不动。于是，她就一路小跑着直奔图书馆而来。来到自习室一看，张玉龙果然坐在那里读书。韩小兰气喘吁吁，上前拉起张玉龙的手就走。张玉龙只好紧紧跟着她，有些莫名其妙，匆匆问道：“兰兰，干吗呢？拉拉扯扯的！”韩小兰一面拉着张玉龙的手小跑着，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爸，事不宜迟！我奶奶在院子里摔了一跤，爬不起来了。救人要紧，你就快点吧。”一面说着，一面加快脚步，张玉龙轻轻道：“哎呀，事情紧急！十万火急！很有可能是脑中风，搞不好会偏瘫，得赶紧送医院。”说着，俩人很快赶到韩小兰的爷爷奶奶家。

张玉龙见老太太仰着躺在石径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他上前一步，看了看老太太，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喊道：“巧巧，我把她抱到车上去，咱们得赶紧到人民医院！”见状，韩小兰的爷爷在旁边直跺脚，一筹莫展。何巧巧忙打开后车门。张玉龙上前抱起老人，觉得她轻飘飘的。张玉龙把老人轻轻放到后排座位上，关上车门，自己则坐到驾驶座旁边的座位上。张玉龙喊道：“兰兰，你们先在家等消息吧，我们俩去就行。”于是，何巧巧赶紧发动车子，直奔广州人民医院而去。

刚一到医院，张玉龙就赶紧跳下车，直奔妇产科来。他找到为多多接生的那位大夫，把事情大略说了一下，十万火急，请他代为挂了个专家急诊号。之后，张玉龙又将老人抱进急诊室。这些做完，张玉龙累得汗流满面，气喘吁吁。何巧巧则冲他嫣然一笑，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这么会来事！我的眼光不错！没看错人。”听了，张玉龙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张玉龙和何巧巧焦急地等候在急诊室门外。这时，张玉龙喘着气，悄声道：“巧巧，有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这就是人们说的现世报。还有，人们常说，‘种善因，结善果’。老太太居然敢骂我‘小白脸’，这下报应了吧。巧巧，你说你房子也交了，酒楼也交了。都撇清了，还管这闲事干吗？再说，连我也搭上，真没劲。”何巧巧知道，张玉龙最恨人家叫他‘小白脸’，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仍耿耿于怀。她沉默了一晌，抬手拢了拢鬓发，轻轻道：“你个山东大男人，心胸怎么这样狭窄！小肚鸡肠！猴年马月的事了，还念念不忘！真没劲！再说，什么叫撇清了？这是小兰的奶奶好不好？玉龙，你跟小兰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倒挺会来事，知道找关系。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既往不咎。别吱声了！只要婆婆一切安好，别无所求！恩恩怨怨何时了，相逢一笑泯恩仇！”听了，张玉龙脸色一红，轻轻道：“巧巧，你什么时候也文绉绉起来了！心胸这么大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真是不错！”何巧巧抿嘴一笑，瞪他一眼，轻轻柔柔地道：“光准你读书，就不准我读书？小兰不知从哪里买了那么多的武侠小说，闲着的时候，我也翻翻。要不，怎么跟你这个酸秀才一起过日子？是不是？”说着，她冲张玉龙莞尔一笑。张玉龙为之陶醉，他接过话茬，认认真真地道：“巧巧，我可从来没嫌你文化水平低。你的见识和经验足够让我学一辈子的，你应该引以为豪，千万别有自卑感！”何巧巧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俩人一面等候，一面静悄悄地小声聊着，心中自然不再紧张。

不知不觉地，俩人呆在急诊室门外已过了一个多小时。这时，主治医师走了出来，表情严肃地道：“稳定住啦。万幸！万幸！送的及时！办理住院手续吧！得留院观察一阵子。”何巧巧应了声“好吧，多谢！”，说着，就和张玉龙一起去为老太太办理住院手续了。

护士将老太太推进普通病房，又给她换上了一个吊瓶，叮嘱了何巧巧和张玉龙一声，就走开了。

病房里共有四个床位。那三个病号见有新人进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仨。老太太的脸上已恢复了血色，神情安详。她一睁开眼睛，就开口用广东味的普通话对张玉龙道：“多谢！多谢！小伙子真不错。巧巧很有眼力！”见她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也透着十分的慈祥，张玉龙倒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并不言语。何巧巧则忙关心地问道：“妈，感觉怎么样？晚上吃点啥？您好好歇着吧。在这好好调养，千万别心急！”老太太笑道：“多亏你们俩。辛苦了！我没事了。这孩子真义气！我现在就是右腿发麻，别的都好！晚上吃皮蛋瘦肉粥吧，多加点青菜在里面。”于是，何巧巧赶紧给公公打了个电话，陈述了婆婆的大致情况，并让他赶快熬粥，自己要开车回去接他过医院这边来。

听到这个消息，老爷子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喜不自胜，乐呵呵地赶紧准备去了。韩小兰也是十分欣喜，欢蹦乱跳。

打完电话之后，接着，何巧巧笑着对张玉龙道：“看样子，婆婆转危为安了。玉龙，你在这多呆会儿，费点心，我开车回去接老爷子过来替你。”张玉龙挥了挥手，爽快地道：“我没问题，你小心驾车，快去快回！”这样，何巧巧就走下楼，一路开车回到婆婆家。

到时，老爷子已熬好粥，装在保温盒里。韩小兰还在，笑得跟花儿一样，蹦蹦跳跳地迎上前来。二话没说，俩人赶紧上车。何巧巧就载着他们俩到医院来。

张玉龙在医院里闲着没事，就和老太太聊天打发时间。老太太说着半吊子的普通话，张玉龙居然也勉强听得懂。没想到的是，俩人话语投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兴致勃勃。老太太精神振作起来，一张原本愤世疾邪、苦大仇深的脸竟然也变得十分慈祥和蔼。大难不死，她的双眸炯炯有神。她猛地感觉到，面前这个北方人心地善良，为人厚道。怪不得何巧巧还未跟他结婚就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看来，何巧巧很有眼力，俩人很般配。心里这样想着，就不由地对张玉龙多看了几眼，看得张玉龙很难为情。张玉龙不时抬眼瞧一眼吊瓶，笑道：“您老人家要好好养着，要心平气和，不要激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以后有享不尽的清福！别着急，有我在。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仨很快就赶来了。”说着，一回头，何巧巧果然带着韩小兰和公公赶来了。

他们仨刚一过来，韩小兰就上前亲了奶奶一口，见她精神焕发的样子，不由地心花怒放，乐不可支。她撒了个娇，笑道：“奶奶有菩萨保佑着，果然没事，虚惊一场，可把我吓坏了！”说着，双手合什，表情严肃，虔诚地朝天拜了拜。见状，老爷子笑容满面，喜上眉梢，默默无言，只是和张玉龙一起把老太太扶起来，亲自拿勺子一勺一勺地给老太太喂粥吃。

待他喂完，张玉龙就对何巧巧道：“我还是回学校去吧，现在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何巧巧知道张玉龙是个路痴，就叫过韩小兰，嘱咐道：“你们俩一起回去吧。这里有你爷爷和我就行了，何况玉龙还得照顾多多。”说罢，冲他们俩摆了摆手。这样，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张玉龙和韩小兰就坐大巴结伴回去。

路上，韩小兰对张玉龙千谢万谢，倒弄得张玉龙浑身不自在。

晚上，张玉龙骑车到江村帮着老两口照顾多多。韩小兰则到酒楼看了看，见舅父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就回家休息了。

这段日子，何巧巧跑前跑后，与公公轮班，细心照料婆婆。

过了一个月之后，老太太的脚能动了，只是还得有人搀扶着才能走路。医院通知他们：可以出院了。于是，何巧巧结了帐，办好出院手续，便驾车载着公公婆婆回到他们的家。

已安置好他们俩，何巧巧又匆匆赶到娘家。满面憔悴，孩子竟然不认她了。一哄再哄，多多就是对她不予理睬，把她视作陌生人。见此，她心里甭提多伤心了，不知不觉地，眼泪夺眶而出。

下午，张玉龙赶过来，何巧巧向他倾诉此事。听了，张玉龙轻声软语，好好安慰了她一番。真的是说不尽的绵绵情话，何巧巧心醉神迷。张玉龙用右手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多多的鼻子，多多就格格笑个不停，两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停地打量他们俩。何巧巧很感动，拍了拍张玉龙的肩膀，笑道：“大佬，我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说着，她站了起来。见何巧巧称自己“大佬”，张玉龙放声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还是别这样称呼。不敢当。干脆叫我‘奶爸’好了！我现在是‘超级奶爸’。”听了，何巧巧噗嗤一笑，道：“借题发挥！当我不知道？！看几天孩子就翘尾巴，那哪行！多多是跟你亲一些，我承认。要继续努力，任重而道远！”说着，俩人自然地拥抱在一起，亲密无间，如胶似漆！

又过了一个多月，周六下午，张玉龙在酒楼门口与阿贵一起默默地吸着烟。这时，韩小兰挨了过来，悄声道：“我奶奶康复了耶！真是奇迹！她让我好好谢谢你。”张玉龙展颜一笑，道：“谢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我就说过，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韩小兰开开心心地道：“多谢！多谢！”张玉龙付之一笑，不以为意。一会儿，阿军走了过来，冲他们打了个招呼。张玉龙和阿贵俱熄了烟，识趣地进了酒楼。

韩小兰和阿军就手拉手到山丘上去了。韩小兰心情好，谈笑风生，也并不计较阿军“胆小如鼠”。山丘上风景如画，自然多了一份浪漫的情调。多少柔情蜜意，都在笑谈中！

这天下午，张玉龙到酒楼跟阿贵要了两条“健牌”，装在塑料袋里，右手拎着，直奔钱老黑的办公室而来。办公室的门依旧敞开着。张玉龙远远地就看到，钱老黑坐在办公桌前，正拿着一份报纸，埋头读着。张玉龙一进门，钱老黑恰好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满面的皱纹舒展开来，笑道：“小子又给我带烟来了。”张玉龙喊了声“钱老”，随即把烟递到钱老黑的手上。钱老黑呵呵一笑，接过烟来，并不客气。他笑道：“难得你老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小子，我得肝癌了，得马上做切除手术，喝不了酒了。唉，也许活不长了。”一听这话，张玉龙不觉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喃喃道：“钱老，好人有好报。也许会有奇迹出现，也说不定。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钱老黑呵呵一笑，自己安慰自己道：“这也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现了。人的命，天注定，一切听天由命吧！”说着，他两手交叉，按了按关节。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见状，张玉龙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钱老黑，并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支。坐下来，俩人相对，一起“吞云吐雾”。俩人一面吸烟，一面天南海北地闲聊。钱老黑的兴致很高，丝毫不像个身染绝症的人。他谈天说地，妙趣横生。他们俩兴致勃勃地聊着，抽完一支烟，再点上一支，自是同乡情谊深，千言万语道不尽。俩人各自抽了四根烟，张玉龙才道别离开。

张玉龙告别钱老黑，便骑车奔江村而来。大三，专业课都压了下来，功课繁忙，张玉龙和韩小兰都很少光顾酒楼。张玉龙只有到了晚上才得以赶到江村，照顾多多。多多跟他愈来愈熟，一见他就笑，虽口不能言，但似乎什么都听得懂。照顾多多，逗逗多多，张玉龙引以为乐。

这个周五晚上，两位老人见张玉龙来了，赶紧为他泡了壶茶。张玉龙进门喊道：“多多，爸爸来了。”说着，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茶呷了一口。接着，张玉龙给多多冲上一瓶奶，将多多从床铺上抱起，就耐心地给他喂奶。

这晚，何巧巧回来得挺早。她买了不少食品，亲自下厨做菜。张玉龙在一旁抱着孩子，听何巧巧谈她的服装生意。何巧巧兴高采烈地道：“服装买卖走上正轨了，也许有一天，做到北京秀水街去。”张玉龙对生意似乎反应迟钝，他听了何巧巧的高谈阔论只是一笑置之。但是，她说要做生意做到北京秀水街去，不知怎的，特能打动他的赤子之心。其实，对何巧巧来说，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说说而已，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而张玉龙则不然，他当真了！他想帮着何巧巧完成她的这一梦想。另外，他的确对北京有一份深深的向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