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廿九回 人穷途便要舞剑 恶壮汉大闹贾府（1/2）

本来他在本地颇有威望，前些年生活富足还娶了一个漂亮媳妇，膝下育有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可见夫妻恩爱。后来改革开放，本来就不安分的本地年轻人更是前赴后继重演了一遍闽人下南洋，富贵险中求。南洋巫术也随着财富在这边流行开了，他拿手的自然是问事、求平安，不过现在人都但求富贵，生意也就越来越少了，再加上自己面皮薄，一些老乡都只帮忙不要钱，造成自己穷的都活不下去了。本来武夷山算是南平市管理，但这狮安寺距离茫荡山都很远实在是跟景区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穷，是典型的东南沿海的穷山沟沟。

虽然贾自力全方位的分析把穷的这件事前因后果都讲的清楚明白，但张百忍总觉得这家还是穷的有点别致了。不过每当看到贾自力诚恳可靠的笑容的时候，一切怀疑都自然而然的烟消云散。

几人下车进屋，便看到杂乱昏暗的屋里有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看到众人就立刻喜笑颜开，口称爸爸。原来这是贾自力的小儿子，名叫贾寿。

介绍完毕贾自力便说要去接自己的大儿子放学，请二人帮忙照顾一下贾寿，说完便马不停蹄的走了。留下措手不及的二人以及用好奇目光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屋子小主人。

“我看这贾自力朴实敦厚，是个好人。”张百忍抢先发言，免得陈乾坎等下又要抱怨什么，一路行来陈乾坎总是说个不停，跟个评论家似的。

“这真是比我们长白山脚下的屯子还穷啊。”陈乾坎还是评价了一下。

城市不大，不到半小时贾自力已经回来，一个十岁大的男孩儿跟在他身后，背着一个破书包，面容已经有了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刚毅。不过本来张陈二人也是孩子，现在不大的屋子里四个孩子一个大人，怎么说大人都肯定要辛劳一些。果不其然，刚介绍完几个孩子相互认识便又马不停蹄的出门准备晚饭的食材去了。

贾自力出门买菜，留下儿子贾福贾寿照看客人。贾福十岁随他爹一脸憨厚，已经开始料理家务，顺便还要读书习字完成学校布置的功课，十分繁忙所以显得的少言寡语。弟弟五岁，肥嘟嘟的小圆脸十分可爱，但只有头大，四肢还很纤弱，家中困难程度溢于言表。

张百忍只是坐着发呆，看着贾福写作业出神。贾寿好像非常喜欢这个豆蔻年华的漂亮姐姐，一再求抱抱，陈乾坎倒也是非常喜欢这个大头娃娃，虽然包起来费劲，但还是把他放在腿上一起坐着。贾寿大眼睛瞪得溜盯着陈乾坎，赞叹道：“姐姐真好看。”

陈乾坎喜笑颜开，抬头对张百忍怒斥：“你看看，五岁孩子都比你强。”

张百忍深呼吸一下只是努努嘴，感觉这一路上陈乾坎都很奇怪，总觉得比平时还兴奋，自己反倒是舟车劳顿浑身不舒服。

“比妈妈还好看。”贾寿还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但三言两语间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晰。

“是嘛，嘿嘿，那你妈妈呢？”

没想到陈乾坎问完这句，贾寿表情急转，由喜转悲，泪珠连成一串往地上掉：“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陈乾坎被这突然翻脸的孩子弄得猝不及防，差点都抱不住这个孩子，一脸慌张，问张百忍：“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张百忍一点都不觉得这孩子哭闹吵人，只觉得陈乾坎的表情真是太丰富，这小脸嫣然是个戏精。

正在写作业的贾福暴怒而起，手中铅笔往桌子上一拍，略有几分成年人才有的杀气。两步逼至贾寿面前，怒骂道：“你这南梦瓜，妈早就被人塞，不要我们了，说不定现在就在被人赛，怪开心！少提她！”

虽然说的一些南平方言，但就算是北方人的张百忍和陈乾坎也基本上听懂了。不过这话没什么效果，贾寿哭的更甚，不知道这纤弱身体中到底是如何哭出这么大声音的。陈乾坎倒是被这十岁孩子的气势吓住，眼看着眼睛湿润也要哭出来的样子。

张百忍起身，拍了拍贾福的肩膀，老气横秋的说：“心情不好，便去舞剑。”然后对陈乾坎说：“你们也来吧。”这可是张百忍的经验之谈，毕竟在长白山除了看看书也就只能舞剑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精神生活极度困乏。

大哭之下的贾寿似乎有千斤之力，陈乾坎几次想站起来都失败了，张百忍只好一把抱起贾寿，一手提赤莹当出门。贾福不明所以，不知道张百忍会对贾寿做些什么，非常担心想要阻拦，但是想到爸爸千叮万嘱说是贵客，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抢步跟随而出。

张百忍把贾寿放在墙角，他便靠着墙根继续哭。张百忍拍了拍他的头，赤莹出鞘，仓啷一声似有一道清脆音浪四散而开，贾寿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张百忍习剑已有十余年，一把赤莹又是上古法宝，一人一剑登时化作成片宏光，恰似极光生红霞、红霞落凡间。七十四式太乙玄门剑讲究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张百忍此时舞出犹如神仙下凡，剑出则裂空，拳打则生雷。

草莽不识剑意，只感白首面壁。

书生不知苦读，只思石榴红裙。

少年不懂情长，只道比翼双飞。

游子不踏归途，只向南洋富贵。

张百忍练剑练了十年，陈乾坎便看剑看了十年，此时只却又百感交集，一路行来只觉得天下之大何处不安身？能和他在一起何处不敢踏足？但此时此刻却感到悲从中来，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丝寂寞孤独。

贾福从未见过剑舞，只是独自出神，心中感叹不愧是爸爸说的贵客，竟然也不觉间湿了眼眶。

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