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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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朝晖刚走进机房，就看见自己的办公桌前放着厚厚的几本书，尽管书看上去比较旧，但是，非常整洁，书的边角都被磨得有些粗糙了，却还是非常平整。

打开其中一本是王力教授编写的《现代汉语》，扉页上是章哲用钢笔写的签名，上面还端端正正的加盖着的红色印章，以及购书日期。

朝晖赶忙到营业前台问当班营业员武玫，她说：“早上一开门就有一个男士，拿着这捆书，直接到柜台前，说找朝晖，他听我说你9点才上班，就把书放在这里了。他说他还有事儿，就不等你了，说你知道这书是怎么回事儿。”

朝晖说：“是，我知道。就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早。”武玫说：“你那位朋友有气质，还特别客气，文绉绉的，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朝晖笑了：“谢谢你啊！”向武玫道谢后回到机房。

朝晖又翻出一本比正常书还要小一号的书，封面印着《中文自考必读书目检索》，翻开目录，上面用钢笔标有许多勾勾圈圈，再翻一页，看到一张纸条——

“朝晖，我在目录上做了标记，边上打上“对勾”的书，你只管跟我借，我这里都有，你不用再花钱买了。打‘半对勾’的是你可以到图书馆借了看的，如果你不方便借，我也可以帮你借。画着圆圈的，我有但是舍不得借给人，到时候你如果买不到，你再跟我说。那些都是值得买下来反复读的，也是很值得收藏的书。如有你还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尽力，你不用客气（我办公室直拨电话6050523、家里电话6055517）”。

朝晖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这么关注她的进步，就像一位体贴的大哥哥给她送来所最需要的东西，真是及时雨啊。

如果能成为知心的……朋友……不不，朝晖对自己说，章哲的人际交往圈那么大，我不过是业余文学爱好者，多投了些稿子，跟章哲熟悉了一些。

恐怕他对所有人一定都是像对我这样，不过是普通的关心、热心的帮忙吧？

但是，直拨电话又是怎么回事儿……朝晖以前给报社打电话就是先打报社总机，然后由话务员转分机号，通过这个渠道完全可以找到他。

朝晖觉着不论怎样出于礼貌也应该主动给他打个电话，朝晖拿起电话照着纸条留下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喂，”对方招呼道。

“您好，麻烦您帮忙，我想找章哲老师接电话。”

“我就是。朝晖吧？你一打过来电话来我就知道你已经收到书了。”

“真谢谢您，让您费心了，您的这些书都太及时了。”

“不用客气，不知道你什么时间有空儿，我刚从朋友那里帮你找到一份明年的自考计划目录，你从现在办报名手续，按照明年这份计划，咱们再针对你个人学习习惯，看看那几本书你能消化多少，这样确定一下你的自学进度，才好选择你参加考试的时间安排，如果顺利明年你就能参加一到两门的考试了。”章哲耐心的说。

“我周日正常休息，平时五点半以后都有时间。主要看您的时间安排了。”朝晖有意在说平时时间的时候避开了下班时间，她不想下班之后就直接蓬头垢面的与章哲见面，为的是打出了回家准备的时间。

“噢，那咱们就好安排了。这样吧，这周日咱们在西单体育场那天咱们分手的位置见个面，行么？”章哲提议。

“行，周日咱们……”朝晖想说吃完中午饭，下午一点见。还没等她说完，章哲好像想起来漏掉了时间，说：“咱们周日上午九点到九点半之间见。如果谁来早了，就在科技展示橱窗的台阶上坐一会儿。”朝晖听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二、

周日，朝晖穿上妈妈给自己做的长袖连衣裙，让妈妈给自己在脑后编了一个大辫子。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背起军绿书包，里面放了书，本，笔，笑着说：“妈，我上学去了！”母亲疼爱地说，“都多大岁数了，还上课！也不是又搞什么幺蛾子。”

朝晖来到西单路口，自南向北过长安街大马路时，顺便抬头看了一眼电报大楼顶上的大钟：九点一刻。朝晖就希望这样不早不晚，当她走过路口来到西单体育场，看到章哲正坐在展示橱窗下的台阶上翻看着报纸。朝晖紧走了几步叫道：“章老师！对不起我让您多等了。”“我也刚到一会儿。”章哲说：“咱们先坐102电车到护国寺吃点儿东西去，然后接着坐109到北京图书馆，怎么样？”朝晖点头道：“行！”

他们刚走进护国寺小吃店，就听服务员招呼道：“章老师您今儿有空儿过来了？”章哲笑道：“今儿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位朋友一起过来。”他说着在柜台前掏出粮票和钱：“还是老一套。再加上……”他笑着回过头问朝晖，朝晖说：“我要两块豌豆黄儿和一个艾窝窝，一碗八宝粥。”章哲和朝晖吃完，站起来向服务员道谢便往外走。朝晖小声说：“章老师今儿我真让您破费了啊。”章哲像大哥哥似的拍拍朝晖的肩膀，笑着说：“走吧，咱还有正事儿没做那。”

朝晖和章哲坐109路在北海站下车，走进北海西侧的北京图书馆，章哲熟门熟路的带朝晖走进阅览室，找了一处不显眼的座位，低声说：“咱们在这里坐吧。”他从包里拿出一张誊印纸，上面密密麻麻印着考试计划、书目等等相关说明。章哲拿出纸笔，一项一项的给朝晖讲解、分析……

三、

每个周日，章哲和朝晖都会不约而同来到北京图书馆，坐在他们第一次来过的位置。常常是朝晖吃完早饭就过来看书做笔记了，直到中午章哲带着牛舌头饼夹酱牛肉或者咸鸭蛋来，和朝晖一起，坐在图书馆后院的回廊吃带来的“便利午餐”，然后在图书馆的小院里散步，朝晖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没有看明白的内容向章哲求教，有的时候章哲会不经意的问朝晖的父母，章哲自己也常常会跟朝晖提起在农场的奇闻趣事。与章哲在一起，朝晖好像换了一个人，她感觉非常放松，什么事儿都愿意跟他说。

四、

朝晖的父亲病重，住进人民医院。母亲每天往返医院，待父亲转入普通病房，朝晖心疼妈妈过于劳累，就每天让妈妈在家做饭，朝晖负责早晚送饭，几个周日朝晖都没有去图书馆了。好几次朝晖想打电话告诉章哲，都犹豫放弃了。自己因为要参加自考已经够麻烦章老师了，每次在图书馆见面俩人都是“不约而同”，偶尔也有过那么一两次章老师有事儿没来，或者朝晖加班没去，俩人从来没有因此相互“请假”说明。朝晖想万一章哲老师本来就习惯每周日到北图看书，而不是专门因为我才去图书馆，自己这样唐突打电话告诉他家里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儿自作多情了。章老师听了肯定不会听而不闻，反而让他为难。不如等家里一切办妥当了，父亲出院之后，如果问到再说出来也不迟。

五 、

朝晖父亲出院后，当一切恢复到常态，已经快到年底了。之后，又是忙碌的加班结息，尽管十二月底的结息没有六月底结息的工作量大，但是流程同样一点儿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