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五十、V章（1/2）

哗哗作响的树叶,摇曵秋日的萧瑟。

病房内,席烁、陆岚、乔西各自沉默着。陆岚无声的笑后，疲倦的闭上眼睛,再次缓缓的睁开,眼皮如千金重一般。

席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昨天来的时候，陆岚气色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差,一夜之间,他连气息都让人感觉微弱，微弱的让人不敢靠近，保持一段距离的望着……席烁心如刀割，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响后,伸手无措抹了一把鼻子，借机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后退了两步突然转身向外走。乔西怔怔的看着席烁离开。她明白他心里很难受。

乔西转头看着依然躺在床上的陆岚，对于席烁的离开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许是没有力气反应，乔西走上前坐在床边旁边的凳子。

片刻后，将他身上的被子拉好，一不小心瞥见他手背上点点，红红紫紫青青的痕迹，应该是日常吊点滴留下来的，心里一阵泛酸，轻声开口问，“是不是很辛苦？”活着、与病痛抗争、与孤独相伴，是不是很辛苦？这些话，她代席烁开口。

陆岚转目，看着她。目光依然澄澈，不再微笑，半响后，微弱沙哑的声音：“很苦。”

很苦。

听到他已经不似从前的声音，乔西眼睛酸酸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怎么样也不能言语，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陆岚望着她，带着一往情深。淡淡地露出笑容，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还会关心他，还愿意如此平静的与他交谈。还会为他伤心，哪怕出于人性的本能，他也很开心。而他此时竟不能随心所欲的谈话。

***

席烁承受不住的从病房走出来，一股劲儿走出医院，直到眼前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喧嚣充斥耳朵，繁杂让眼睛忙碌，他才停下来。才得以呼吸。

他需要点时间，需要点空间，需要……他怎么能接受的了……车还在行，路还在堵，红灯闪烁几下变了绿灯，所有的飞短流长都在继续，而他，陆岚怎么就……

良久，他立在原地。茫然的环顾高楼大厦，人潮涌动。

“你知道他常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不知何时，医生手插入白大褂的衣兜里，站在席烁身旁。

席烁转头不语。

医生笑，他与陆岚的共同点就是笑，不同形式的笑，几乎出自真心的很少，“我叫易青，是陆岚的医生也是挚友。”

席烁忽略嘈杂，静静的听着易青说。“他最爱看天空，最爱到顶楼吹风。”某种意义上，他最爱自由。

天空，席烁抬头，看向天空，白云悠悠。

易青缓缓的向席烁说着，“在我17岁出国留学时，不过待了一个月，便偶然结识了陆岚，那时他安静的坐在广场看着来来回回的鸽子，看起来那么健康，出尘。一直到现在，有18年了，18年了。”易青感叹，苦笑，目视着车水马龙的公路，“18年我孜孜不倦的追求，救活一个个生命垂危的人，却让我最好的朋友承受极大的痛苦。无能为力。其中有五年的时间我四处访问名医，五年后回来，各种方法，依然只能为他一点点延续生命。”最终穷途末路。

突然转头问席烁，平静地，“你懂我的痛苦吗？”

“所以，现在你放弃了吗？”席烁问。

“没有，我只是想给他一条出口，我们看着他痛苦，无论怎么切身的想象，都不能感同身受，也无法感知他内心的荒芜。”与其这样，不如给他……自由。

两人同时缄默，看绿灯闪烁然后变成红灯，一大群人穿过人行道。到各自想要去彼端。

***

席烁推门而进的时候，陆岚已在药物作用下，沉沉入睡。乔西安静坐在床边，静静的守候。听到开门声，乔西转头，担心的轻唤一声。

“席烁。”

“我没事。”席烁缓缓的坐到乔西身边。

“席烁……”乔西心有余悸的握着席烁的手，她亲眼目睹陆岚的痛苦，无以言状。痛植入骨髓般猛然迸发，再丝丝向外溢出，一点点折磨着。她目睹尚且不忍看下去，他却痛在其中。

世上太多不治之症，说不上来名，对不上号，人力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渺小，于自然尚不如蝼蚁，席烁在门外看着他痛，看着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如易青所说，不如听从天命。

“西西，我们把他接回家，好不好？”席烁问。

乔西怔了一下，明白后，点头。

***

是夜，席烁手握着手机，面色冷峻的问：“有消息了吗？”

“新加坡那边有消息传来，夫人不久前曾在机场出现过。”那边毕恭毕敬的回答。

“全国搜索。”

“是！”

“找到后，只需要告诉她，陆岚……”席烁顿了一下，“陆岚想见她最后一面，不用管她回答什么，话带到，你的任务就已完成。”

“是！”

收了线，席烁目视看漆黑的夜空。

“哥哥，妈妈不见了……妈妈不见了……”小男孩坐在床边哭了许久，打着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