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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凤哥儿到婶娘院里请安的时候，兰姐儿已经洗漱完毕等着她了。婶娘又交待了几句让凤哥儿照顾兰姐儿的话，便吩咐人摆了早饭。

兰姐儿显然有些兴奋，草草拨了几口，就撩了筷子。凤哥儿劝她，“兰妹妹今儿第一次跟着嬷嬷上课，显是高兴着呢，不过姐姐还是劝妹妹再吃些的好，到午饭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清风阁可不比婶娘这里，若是嬷嬷未曾发话，妹妹可是没甚东西可吃的。”

婶娘一听凤哥儿这话，也劝她好歹再吃些。“兰姐儿再添些，你姐姐说得对，现下里日子长着呢，若是饿了定没心思学其他的，还让嬷嬷小瞧了去，何苦呢？”

兰姐儿想是料想不足，只得怏怏坐下，复又添了一碗小米粥才罢，不过更为着这个事儿，她对嬷嬷的好奇明显又多了一分。

用过早饭，凤哥儿便领着兰姐儿一同往清风阁去，又留了平儿在婶娘那里，帮着柳儿布置兰姐儿的小书房，看还有什么未曾想到的。

凤哥儿对四艺的了解，仅仅限于知道是琴棋书画。路上跟兰姐儿交流了两句，得出来的结论是，王家果然没有培养才女的打算，若不是这次嬷嬷提及，凤哥儿和兰姐儿，是没机会学这些东西的。

见过嬷嬷之后，凤哥儿有了新的任务，往常需练习行礼一个时辰，这次改为教导兰姐儿礼仪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清风阁的书房找嬷嬷。

嬷嬷，您老真的很会物尽其用。

吐槽归吐槽，凤哥儿教起兰姐儿还是很用心的，因着兰姐儿底子本就不错，费氏平日里对她也颇为用心，兰姐儿虽偶有小错，但领悟能力很强，一个时辰不到，行礼就有模有样了。

……兰姐儿你一定是老天爷觉得我不够优秀，派来刺激我努力奋发的。摸摸受伤的小心肝，它没皮没脸的跳得正欢脱。凤哥儿领着兰姐儿，一同到了书房。向嬷嬷展示了一下教习成果——跟兰姐儿一起行礼。

嬷嬷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点点头叫起，又指着几案上摆好的东西，“姑娘们可休息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之后方才上课。”

凤哥儿兰姐儿齐齐脆生生的应了“是。”兰姐儿必竟小些，不长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没得嬷嬷的夸奖，脸上有些失望。凤哥儿叹了口气，不觉得有什么好劝的，只吩咐跟着的丫头，带她下去喝点水，整理下妆容。

接下来的时间，凤哥儿觉得自己又有了刚进小学的感觉，这整个儿就是琴棋书画扫盲班有木有啊，悄悄侧过头看兰姐儿，小脸板得很端正，凤哥儿觉得她跟自己应该属于同一水平，心里才平衡点，天知道她自己在平衡些啥。

嬷嬷说得简明扼要，将琴之由来，抚琴指法，一一讲过之后，便让凤哥儿和兰姐儿轮流上琴体会一次，偶尔开口纠正坐姿。休息了一柱香之后，又讲了围棋的基本规则，略过了书，直接到了画。“姑娘们们平日可有做女红描红？”

凤哥儿，“……”

兰姐儿，“回嬷嬷，有的。”

“琴棋书画，皆为女子陶冶情操之为，学来皆不可一蹴而就，没有一定的时日定是难成。世家女子对此皆有涉猎，一来方便闺阁往来，二来可算是一种寄托，姑娘们尽可挑了自己喜欢的来学，无须样样出色，更不可舍本逐末，而丢了一应内宅之事。”

“遵嬷嬷教诲。”

“姑娘们现在便可想想，可有甚喜欢的，因为时日不多，姑娘们选了喜欢的，嬷嬷也好勉力而为。”

“嬷嬷，我选琴。”兰姐儿率先答了话，显然是想了很久，表情坚定得很。

凤哥儿略感无力，不知道嫁人之后还有没有心思去谈琴作画？现在好歹都得学一样了，作画她没天赋，棋嘛，太费脑子，书倒是可以，可显然嬷嬷没预备这样，她好忧桑，“嬷嬷，我也选琴。”

“姐姐，那我们可以一起学琴了！”兰姐儿显然对凤哥儿的选择很高兴，碍于南嬷嬷在场，这才没上前表示亲昵。

“是啊，以后还要妹妹多多指点了。”凤哥儿并不是谦虚，她对四艺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怎么都是一学，挑个不怎么费脑子的好了，她的脑细胞还要用来宅斗，以贾府的各种“暗坑”来说，她脑容量显然不怎么够，实在是浪费不起了。

等到卯时放学的时候，凤哥儿眼睛都绿了，她小看这琴艺的代价就是，以她大上兰姐儿十几岁的心理年龄，又凭着十几年应试教育的基础，硬是将嬷嬷讲的这些宫、商、角、徵、羽全都背了下来。以至于现在脑子比平时慢上半拍，耳边嬷嬷的声音一起一落，可就是没听进去。

侧头看兰姐儿，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平时清亮的眸子，此时茫然散焦状态，一副集中不了精神的样子，凤哥儿心里又平衡了。她对自己这微妙的心理很有些鄙视，肯定是脑子抽风了，跟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萝莉比，究竟在平衡些啥？可是又实在忍不住要去跟兰姐儿比较。

缓了一会儿，总算听清嬷嬷的话了，“姑娘们今儿便学到这里了，明天开始练指法。平儿，柳儿，接了姑娘们回去用晚饭。”

显然兰姐儿还在回复中，一时没有反应，凤哥儿轻轻挽了她的胳膊，“妹妹，那咱们便跟嬷嬷告辞吧。”

兰姐儿便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随着凤哥儿的身姿，向嬷嬷行了礼，一起退出了清风阁回主院。凤哥儿早吩咐了平儿，将她的饭挪到婶娘那里，今天兰姐儿第一天上课，她总是要去向婶娘汇报一下的。

到了主院，婶娘早已经候着了，“兰姐儿今儿学得怎么样？”

“妹妹聪颖得很，学得很好，连凤儿都自愧弗如。”凤哥儿赶紧上前接了话。“只是头天上课，未免有些难以适应，所以人辛苦了些。”

“可是累了？瞧这一脸倦色。凤姐儿这脸色也不大好，可是太难？”

看费氏脸现忧色，兰姐和紧着接了话。“母亲且宽心，这课程虽有些吃力，兰儿尚应付得来，就同凤姐姐说的，今才上学，人还不大适应，是以疲惫了些，不打紧的。况兰儿虽累，学着兰儿喜欢的东西，心里却着实高兴着呢。”

看自己闺女如此一说，费氏也未曾再说，只吩咐丫头们给二人略略梳洗一番就摆了饭。看二人头着实有些累了，吃完也没多留，就让凤哥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学琴的日子是苦逼的，凤哥儿每天纠结在弦数、徽位、左右指法中，恨不得睡觉时间都能用上，兰姐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天闲下来，都默默的练习劈、托、抹、挑、各种手势，用婶娘的话说，这两人魔怔了。

话虽这么说，却并不阻了这二人练习，直到王子腾从边外回来。

头天接了消息，说本家老爷已率部抵达城外十五里候旨，只待圣上传诏面圣之后便可归家，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凤哥儿和兰姐儿都很兴奋，凤哥儿兴奋的是，终于见到传说中王家的掌舵人了，咱今后生死荣辱可都系于他身了有木有，兰姐儿当然是高兴爹爹回来了，又带了多少多少礼物。

于是这两娃立即一改才将放学时的一脸萎靡，围着费氏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凤哥儿现在不大担心自己会被怀疑换了芯子，大半年时间，再有疑惑也消于无形了，现在连钱嬷嬷都不再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了。关于王子腾的一切喜好过去，凤哥儿是利用一切有利条件，全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只要自己不认错人，就不可能漏馅。再说了，凤哥儿一向坚持“敌不动，我不动。”，只要对方先开了口，凤哥儿就能猜出来这人是不是，所以要在这王府里认错王子腾，还真是件比较艰难的事儿。

第二天早上王子腾的长随，传来消息，老爷下朝之后便会回府。南嬷嬷很是知情识趣的免了凤哥儿和兰姐儿两人下午的课，只说明日照常便可。

凤哥儿跟兰姐儿听得嬷嬷的话，很努力的把嬷嬷上午布置的任务，在一个时辰之内全部完成，便一脸期待的等着嬷嬷发话。南嬷嬷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姑娘们的课业，还可以加些难度。”

话音一落，凤哥儿兰姐儿脸色大变，坑爹了，这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嬷嬷……”语气哀怨。

“且去吧，嬷嬷逗你们的呢，往后也须得像今日这般用心才好。”

“谨遵嬷嬷教诲。”

凤哥儿将中饭午休全安排在婶娘院里解决了，她觉得脸皮厚点没啥，巴结了这么久，这点儿事婶娘应该还是不放在心上的。因为嬷嬷免了下午的课业，她和兰姐儿遣了小丫头守在府门口，自己就在院子里跟兰姐儿踢着健子，打发难得的假日时光。

将近申时的时候，小丫头小跑着进了主院，“老爷回府了！”